“小白,你倒是先解释一下温辰是谁啊?”阿觉停止了奔跑并拽住了我的兜帽。
“边跑边说,他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挺远的,我们还是别在这耽误太多时间了,谁知道‘癸’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阿觉见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就只能继续跟着我跑。我一边观察道路旁的指示牌一边努力回想後余怢所在的住址,遇到喷泉和水车这类有水的设施尽量让他们绕着走,尽管这样,我也没有绝对的自信能避开“癸”的攻击。
整座城镇的地形对我们极为不利,它是在错综复杂的水路网上发展而来的,我们所在的这条街道还被一条护城河包绕,以“癸”的能力,尽管他不能直接控制水,但可以将水变幻成各种形态的冰。
“前面那条巷子里安全点,我们走”
“温辰这个人,说实话我认为他是我创造出的最危险的角色之一,找他的话会存在一定风险,他不同于任苼,如果任苼的立场是我,那他的立场就是自己,他可以为任何人提供帮助,只要符合他的利益”
“创造一个如此善变的角色,小白你以前会不会受到了什么刺激?如果说角色是作者部分性格的映射,那你···”钻头开始了习惯性的分析。
“想什么呢?小白怎么会是那种人?”阿觉见状为我打掩护。
是啊,我怎么会是那种人?我怎么会知道我是哪种人?人总愿以能被别人接受的一面形象示人,另一面,深深埋藏在阴影中的一面,又有谁知道呢?
每个人都有一个半熟不熟的朋友,他了解我们的一切,而我们最多只能窥探到他的一角。
“你怎么了?突然就特别诡异的笑了一下”阿觉跑到我的前面,捏了捏我的脸。
“是,是吗?抱歉,我没注意,我也不知道”我尴尬的笑了笑,看阿觉的反应,貌似他只察觉到了我表面上的异常。
粗线条的阿觉察觉不到很正常,但是钻头就说不定了,他大概意识到自己说过的话踩到了我的“雷区”。“抱歉,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已经意识到了?“钻头”这个绰号真是名副其实,何槿言,你在不经意间已经被我列入该警惕的对象列表中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温辰的能力···有些可怕而已”但是我不想让他再察觉点什么,急忙转移话题。
“能力?我们正想问你他的能力是什么呢”钻头果然被带偏了。
“他的能力可以把敌人拖入镜中世界,镜中世界里的具体场景就不知道了,那是完全由他掌握的世界”
“这能力和能帮助我们找到‘癸’有什么关系?”
很好,钻头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後余怢身上了,真是大意,差一点就暴露了“雷区”,那个秘密,只有我自己才配知道。
“我还没说他的另一个能力呢,任苼的能力只是能知晓敌人所在的地点和走过的路线,他的能力则可以看到敌人那边的实时影像,只是需要我们提供他的照片”
“用手机吗?这个世界还可以用手机?”阿觉忽然来了兴趣,掏出手机打开“拍照”的功能四处摆弄着。
“可是手机没有信号啊?”
“这个世界的基站怎么可能跟现实世界里的一样?而且这个世界里的人都不用手机,使用一种类似全息投影的通讯设备”
“那岂不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手机就没用了?暴雪山庄模式?”钻头的脑回路总是异常清奇。
“起码切断电话线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电话这种东西是古代社会的产物”
虽然我是创造这个世界的人,但是我并没有设计这个世界的地图,场景也是根据剧情的变化而逐步推进的,就像是2D的画面突然升级成了3D画面,弄得我也是一头雾水。七拐八折中也不知道是钻进了哪里,巷子变得更窄更深了,路边的指示牌也不见了。
这里的建筑普遍是青灰色的小房子,一水的马头墙,青灰瓦,一条水渠从门前屋后流过,从外面来看,里面应该还有一个便于整体建筑透气的天井,精致纤细的风格给人的感觉像是哪个画家用毛笔一勾一线编织出的人间仙境。
若不是当下情况危急,我真想停下来认真感受一下自己创造出的美好。
“小白你写的是恐怖小说吗?我怎么感觉那些灯笼瘆得慌”阿觉指着左手边一户人家门前挂着的两盏旋转的灯笼。
“不,那是走马灯,这个世界的人都有在门前挂走马灯的习惯,它有喜庆,丁财两旺,五谷丰登的寓意”
“可据我所知,走马灯这种东西应该已经相当古老,以马灯竹为骨,纸为肉,发为脉,火为气,现代社会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肯费工夫制作这种工艺复杂的东西了”
“终于碰到一个懂我的了,为什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听到钻头一番“企业级理解”我激动得甚至忘了眼前面临的困境,独留阿觉一个在一旁傻站着,见参与不到我们间的对话就自顾自的玩水去了。
“等等,你冷静,我要憋死了!”钻头扳开我钳着他脖子的两只手,大口大口吸了两口气。
“我看这对走马灯并不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里常见的电动走马灯,看起来像是用传统技艺制作出来的”
“没错,有时候我也在想传统和现代的东西是否能像这里的世界一样平等共存,可惜也只能说说罢了”
忽然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我和钻头看着仍旧旋转着的走马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通过和解离性障碍相似的行为记录自己一生的影像,所谓生死,还真是只有人类这种生物才会表现出来的无谓敬仰”
陌生的声音一出现,走马灯内的火苗忽闪了一下就彻底熄灭了,由于缺失了光源,丝绸上的皮影人物也不再转动,很快走马灯就被冰层层包裹,成了一块冰坨,掉在了地上。
“冰?哪来的冰?”钻头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是‘癸’找上来了!那个声音,他是什么意思?”
“你们快看!”顺着阿觉手指的方向,门前的水渠里流动的水不知什么时候给冻成了冰,冰像是被人抽起来一样有目标的延伸到了挂着走马灯的地方。
“围墙也被冻住了,小白,我们要不要去告诉这户人家?”阿觉犹豫着,抓住环形门把手想要敲门,目光随便瞥了一眼四周,但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正巧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身着一袭白衣的“白石”从对面的小路走了过去,准确的说,是飘了过去。阿觉吓出一身冷汗,揉了揉眼睛,“白石”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个人一样。
以烛嘘之,则车驰马骤,团团不休,烛灭则顿止矣。
相传人会在死后三秒看见生前自身的所有记忆。
我幡然醒悟,突然意识到刚才“癸”说的那句奇怪的话不是指我,是在暗示我里面的人已经遭遇了不测!也顾不上礼仪上的事情了,我用身体的一侧猛地撞开门,里面所展示的果然和我意料中的一样。
佛说:“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眼帘映入的正是一片盛开的彼岸花花海,神也阻止不了它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