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张远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确认似的看向欧阳枫:“老大,你也太深藏不露了吧,瞒得这么严。”
欧阳枫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道:“我爸是谁和工作无关,还有你回去后别给我乱传,听到没有?否则小心我把你‘灭口。’”说完还做了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张远连忙乖巧的点了点头。
(张远):“老大,咋们接下来去哪?是回警局吗?”
欧阳枫思索了一会儿,随即说道:“林斯特刚才不是说林曼经常去一所孤儿院做义工吗?去看看。”说完没等张远反应过来就驾驶汽车疾驰而去。
不消片刻,汽车就到了孤儿院门口
车里,副驾驶的张远紧紧握着车上的把手,双目圆瞪,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便平缓心绪便气喘吁吁的对欧阳枫说:“老大,你这驾照是在赛车基地学的吧!”
欧阳枫瞪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张远,一脸‘谄媚’:“不敢,不敢。”
两人停好车,就向院里走去。一走进院内,两人就不禁感到一丝寒意,打起阵阵冷战。
张远一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奇怪,怎么一进来这么瘆得慌,起皮疙瘩都起来了。老大,你感觉到了没有?”
欧阳枫眉头微皱,张远的感觉他在走进院中时也感受到了,并且从一进院里就感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而这感觉是那么的真实。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出于谨慎,他仍旧故作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欧阳枫赶忙小声提醒了他一句:“别乱说,赶快进去吧。”
于是,两人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来到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进去。
一进办公室欧阳枫就看到院长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位,但他明明记得前段时间来的时候她还在,但鉴于有案子便也一时没有顾上。
欧阳枫礼貌的在院长对面坐下,随即便步入正题,问起了林曼的事情。通过和院长的交谈,欧阳枫得知林曼和一个叫宇明的小男孩关系很不错,经常帮他辅导功课。
(欧阳枫):“院长,这个宇明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吗?”
院长摇了摇头说到:“不是,他是我们这儿保健医生的儿子,经常和他爸爸来这里。”
欧阳枫点了点头,示意院长继续。在简单了解情况之后,欧阳枫提出想要在院里转一转,院长并未阻拦,欧阳枫对院长道谢后便和张远走了出去。出门后,他便嘱咐张远私下和孤儿院中的员工仔细交谈他自己则是去找了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一起“玩耍”。果然,一番操作下来两人了解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况。
张远从孤儿院其他的员工处了解到宇明的父亲宇衍平日性格十分孤僻,不爱与人交流平时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医疗室里,此外,他的脾气有些暴躁,总是容易和其他同事起冲突。
而另一边欧阳枫也通过和孩子们的玩耍中获取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根据孩子们的说法,他们和宇明在一起玩耍时经常会看到他的身上会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问起时也会说是自己不小心磕的。和孩子们谈过后,欧阳枫便随意的在院里逛了起来,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后院一处看起来已经荒废依旧的园子,只见里面的杂草长得异常茂盛几乎有半人高。然而,其中一块地上的草深深吸引了欧阳枫的注意,他慢慢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着。忽然,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脑海之中,欧阳枫偷偷抓了一捧土装在证物袋中,又折了一段草,然后装作无事般向外走去。正要向外走时,忽然感觉到背后好像有个人在盯着自己,他转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就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随后便向外走去。
走出去不久,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张远。
“老大,我有发现。”
不过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被欧阳枫打断了:“回去再说。”
随后便拉着张远走远了,而在他们的身后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注视这他们。两人向院长告辞后就返回了警局。
回去后欧阳枫便将收集的泥土和断草交给了化验室的同事,让大家休息了片刻后便通知组员开会讨论案情。
刑警队办公室
开会时,张远和欧阳枫先后说出了自己在孤儿院中发现的线索,而两人的发现恰好可以相互佐证。随后夏恒也说了自己和同事走访林曼社会关系发现的线索。据林曼的一位同学说在林曼失踪前的某天曾看到其与一名男子发生激烈争执,之后更是不欢而散。此外,据她所说在林曼失踪前的一个月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在困扰她,可是问她有什么都不说,最终也只好作罢。
听着同事们的汇报,欧阳枫愈加觉得这件案子不简单,背后另有隐情。
在所有人都说完自己找到的线索共同讨论,制定下一步侦破方向后就让所有人各自工作去了,自己转身回了办公室。只不过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是,一场血雨腥风即将由此开始。回到办公室后,欧阳枫将今天的所见所闻如放电影般一遍遍的在脑海中回想,试图在其中找到被自己忽略的线索。而后园的那片异常的绿植无疑引起了他的怀疑。
“绿植,绿植... ...”
“那片绿植有问题。”想到这里,欧阳枫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在此时,拿去检验的样本也有了结果。怀疑得到肯定后,欧阳枫马上拿上了结果向局长办公室走去。片刻过后,整个刑警队以及法医和鉴证科的人一起从门口跑向警车,伴随着阵阵警笛声数辆警车呼啸而去。孤儿院门口
十几分钟后,欧阳枫通知所有人在距离孤儿院十几米处停车,一走进孤儿院就对身边的张远说
“让人把孤儿院所有出口看住,不许任何人出入,通知孤儿院所有员工马上去大会议室集合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
然后又叫随同而来的儿童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将孩子们都带到多媒体教室看电影,从而避免孩子们受到惊吓。之后便径直带人前往昨日看到的那片绿植所在的地方。
欧阳枫用手指向绿植的位置:“挖!”说着,便率先拿起铁锹挖了起来,一旁的人见状也在旁边帮忙挖了起来。
挖了许久之后依旧没有任何发现欧阳枫的心里不免有些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有人一声惊呼:“有发现。”
只见土坑里是一个被白色塑料布蒙起来不明物体,警员跳进坑里揭开塑料布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具去世许久的尸体,周围的人见此纷纷愕然,除了欧阳枫所有人再来这里之前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就连欧阳枫的妻子秦茵即便心中有所预感,但也还是有些意想不到,呆了片刻后就着手展开工作。
然而工作才刚刚开始就让秦茵惊愕不已。她自以为自己已经从事这么多年法医的工作,也算是见过不少场面,可是当她揭开塑料布的那一刻开始被惊在了原地,心中异常的悲痛。
她抬头看向欧阳枫:“是个孩子!”这样地情形无疑让作为母亲的秦茵痛心不已,而这一幕也让在场所有的警察不禁沉默。
尽管心中极度悲愤,但出于作为一名警察的职责还是忍痛开始检查。
“男孩,年龄在8~10岁左右,死亡时间在半年左右。左手腕处有割伤,除此外未发现身上有其他明显外伤。初步判断排除他杀。具体情况要等回去尸检才能知道。”
就在秦茵准备结束工作时,突然发现在受害者一旁的地上发现一张学生证,上面清楚的写着“宇明”两个字,立刻将证件交给了面前的欧阳枫,看到证件上的名字后,欧阳枫的眉头微微一蹙,但看起来却未曾感到太多的意外。
简初步进行尸检过后,欧阳枫便让警员先将受害者遗体送回警局,自己带着其余人去问询孤儿院中的工作人员。
此时,包括院长在内孤儿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被聚集在大会议室中,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惶惶不安,这其中就包括保健医生——宇珩。所有人都非常疑惑为何如此。这时,欧阳枫等人走了进来,院长走上前疑惑着询问他:“欧阳警官,这是怎么回事啊?”
欧阳枫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说事关案情不方便告知,而此时此刻他却讲目光放在了屋中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他对身旁的组员耳语几句,让他们将几名员工分别带到教室分别询问,然后自己留在大会议室中询问此案的关键人物——宇珩。
待所有都离开房间之后,欧阳枫和张远坐在了宇珩的面前,并让张远给他接了杯水。
“宇医生,别害怕,我们只是有些情况想向您了解,还希望您能理解。”
宇珩缓缓点了点头,然而目光却略显空洞
“我理解,您问就是!”
随后,欧阳枫便向他问起了他的儿子——宇明的情况,听到提起儿子,宇珩的神色倏地一变,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但很快就缓了下去。
“他回老家看他爷爷了,还没回来。”
闻言,欧阳枫顿时心生疑窦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他继续说道“恐怕实情并非您所知道的这样。”欧阳枫顿了顿,用尽量缓和能够让人接受的语气说到:“我们在孤儿院荒废的房屋前的地下挖掘出一具遗体,根据上面的身份证明基本可以确定,死者就是您的儿子。”
话音刚落,宇衍手中的水杯倏地掉在了地上,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及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
“不……不可能,您一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说着,边扶着扶手慢慢坐下。
见状,旁边的张远想要再问些什么但欧阳枫暗自向他摇了摇头制止了下去。
“我知道这个结果很难接受,我也是个父亲,所以您的感受我很理解。”随后说了一些安慰他的话,就结束了谈话。
从会议室出来后,张远不明白欧阳枫为什么要阻止自己甚至没有询问任何的有价值信息,他以为或许是像面对林斯特时一样顾及受害者家属心情。
“是不是在疑惑我为什么制止你?”
张远被他说中了心思,点了点头。
“这个人,有问题。”随后欧阳枫让张远和宇衍老家的亲人联系,确认宇明到底有没有回过老家。
这句话,让张远有些不知所以,他有些不相信似的看向欧阳枫
“老大,你不会是说是他…”张远没有再说下去,也不敢再说下去,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很疯狂。
欧阳枫则是,面上看似冷静的对张远说:“我也只是怀疑,还是先调查吧,再说即便宇明没有回去过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也有可能是宇明骗了他父亲,撒谎说回去但其实没有,这都是不确定的。”
话虽如此,欧阳枫的心中仍对宇衍抱有怀疑,方才问话时,他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眼神躲闪,一切都表明他有所隐瞒。可是... ...欧阳枫和张远一样,不敢再想下去。
“但愿,是我多心了。”
结束问话之后,欧阳枫就让包括院长在内的所有员工都暂时回家,告知他们近期不要出门并且关于今天的事暂时不要对旁人提起,随后不着痕迹看了一眼边上的宇衍。
在回警局的途中,欧阳枫始终面无表情,冷冷的坐在座位上,但却时不时地看向手机。这时,微信显示有信息发来,他看了一眼,神情变的愈发凝重……
回去之后,秦茵立刻对受害者进行进一步的尸检,结果与在现场基本一致并无太大出入。在仔细确认过后,就带着详细的尸检报告向欧阳枫汇报。
秦茵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而入。
“这是详细的实践报告,死者死因是失血过多,凶器是水果刀一类的东西。根据伤口方向,怀疑是…自杀。但还是要找到凶器才能确定。”
听完秦茵的汇报后,欧阳枫没有出声,秦茵知道他又在沉思案情,便也没有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片刻过后,不知是否是他的思考有了结果,用手指轻点了几下桌面,抬头对秦茵说到:“时间不早了,该下班了。”秦茵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不知所以,欧阳枫见妻子没有反应,径直起身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下班吧!”众人也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看到大家没有动,欧阳枫紧接着说到:“不想走,那就接着加班吧。”
闻言,所有人光速收拾好东西一窝蜂的冲出了办公室大门。
在回家的路上,秦茵的目光始终紧紧的盯着丈夫,只不过不是疑惑而是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要结案了!”
欧阳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他的沉默已经告诉秦茵答案。见他如此,秦茵也没有在继续追问下去。
欧阳家
一段时间的车程后,欧阳枫和秦茵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饭菜的飘香。果然,一进餐厅就看到了满桌已经做好的饭菜,父母和弟弟也坐在桌前等着他们。
“真抱歉,让大家等久了。”
说着,欧阳枫环顾一周,却没有发现妹妹的身影。欧母似乎是看出了儿子的心里所想,出言说到:“小曦说身体有些不舒服,晚上就不吃了,一会我给她熬点粥送上去,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而此刻,卧室之中的欧阳曦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另一边,欧阳枫正在和家人一起用晚餐,而就在这时,手边的电话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欧阳枫看到来电显示一脸淡定的接起电话。果然,一切正如他所料。可即便一切早有预料,内心还是不免心痛。
“我知道了,你先把他带回警局,我立刻就到。”
说罢,回头对父母说:“爸妈,我单位有急事先走了。”
秦茵起身准备和他一起出门,但却被他制止“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在家吧”。随后便马不停蹄的向警局赶去。
刚一进门就看到迎面而来的夏恒。
“怎么样?”
夏恒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审讯室中的宇衍,只见他低垂着头无力地坐在审讯室内,看起来如同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夏恒)“从进来之后就一句话都不说。鉴证部门从他家他本人的卧室的画框后找到一把水果刀,检测后上面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的指纹。另外,您来看一下这个... ...”说着,夏恒点开了面前的电脑,里面是一个视频,正是宇明生前最后的影像。视频里,他诉说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压抑、委屈、煎熬……
看完后,欧阳枫两人久久无法回神,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怎样的经历竟然让一个年幼的孩子做出如此决绝的行为。
一旁的夏恒率先打破了沉默:“从视频来看可以确定宇明是自杀。这个案子已经可以结了。”
欧阳枫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去审讯室!”
两人来到审讯室,坐在了宇衍的面前。沉默良久,欧阳枫还是忍着情绪开口:“为什么要弃尸?”
面对欧阳枫的询问,宇衍没有隐瞒,反而脸上是一副解脱的表情,缓缓开口将详情说出了口。
从小到大,宇衍一直对儿子十分严格,尤其是在学习方面每天让他学习到深夜。不论是生活还是学习事无巨细都一手包办,不允许儿子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违拗,哪怕穿什么衣服,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做主,他觉得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儿子好,是爱他,可是没想到却害得儿子走上绝路。
宇衍对欧阳枫说到,自从儿子去世后,他每天都险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每天都在不停的反思自己,只可惜无论再怎么后悔,死去的人都不可能过来了。说到这里,宇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苦了出来。
听到这儿,欧阳枫和夏恒心里全都五味杂陈,不只是为这场惨剧感到悲哀,更让他们心痛的是同样的事不知在多少地方也在不断的上演着。父母打着为孩子好,关心孩子,爱孩子的理由,将自己的想法,好恶强加在子女的身上,将他们的孩子牢牢的控制在手上……
不过此刻,欧阳枫的心里还没有时间感到悲凉,因为还有另外一个疑团等待他解开答案——林曼之死
“林曼,她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闻言,宇衍连忙否认。他说林曼的遇害和自己没有半分关系。当欧阳枫问到林曼身上的伤时,宇衍承认那确实是自己打的。那天他一如既往地管教儿子,没想到儿子竟然一反常态的顶撞自己,这让他心里去怒不可遏,抄起手边的棍子就打了上去,没想到就在这时林曼来到了这里,立刻就上来阻止他,还护在了宇明的身上,这也是林曼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伤的原因。可自己绝对没有杀害她,她从自己家离开时还活的好好的。
“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父亲,因为我的自私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但我没有杀人。”
听完了宇衍的话,欧阳枫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夏恒将他带出审讯室,在宇衍走出审讯室门口的那一刻,欧阳枫痛心疾首的对他说:“我相信你是真心爱你的孩子,但爱不等于控制。”
当夏恒将宇衍带出审讯室后,房间内只剩下欧阳枫一个人,他脑海中一直在回想宇衍方才的话。作为警察的职责告诉他,要相信证据,在证据找到之前不能片面的相信任何人的一面之词;可直觉有告诉他,林曼的死另有蹊跷。可是如果是后者,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一种他最不愿意去想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