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明星稀,微风清冷。
二人将云风安置于榻便掩门而出。陶弘景环手报剑立于门外,身着粗质素衣的伍老头也缩着身子坐在台阶上并伸手拿起撇在身后的酒葫芦。吃了两口,叹一口气,似无甚滋味。转手将酒葫芦递予月光中报剑有神的少年,陶弘景施了一礼谢绝。“弟子持五戒不饮酒谢过前辈。”
“诶……我说你们这些修道学佛的也真是明明是人却要持五戒,岂不非人?这酒多好,乃五谷之精。初尝人易醉,久品生滋味。若有糟心事,两口消愁思。”伍老头道。
陶弘景此刻若有所思。
“你是在奇怪我家公子今夜为何突然作狂。”伍老头问道。
“是的,先才在房内晚辈测其脉象平稳刚健不似身负疾患,而后又御无极剑意探其四肢百骸也并无异样。着实不解……”陶弘景讲道。
“我家公子并未有何病疾,更没有什么内伤。平时跟常人一样,只是时而作狂,这几年越发频繁也越恼火。”
“那如何会有此症,且发狂时修为暴涨煞气之强,似人间修罗。”陶弘景不解问道。
“这是中了符咒,而且是毒咒世间最毒的毒咒。哎~这孩子命途多舛,刚出生便被种下此咒。这几年我带着他走遍东胜神州,西牛贺洲,为的便是能寻到解咒之法。”伍老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又灌了口酒,仰头望天神色黯然深深伤神。
“前辈且宽心,宇宙万物相生相克,朽木亦能发新,有结便有解。云风也不像是薄命之人自有造化。”陶弘景说话间伍老头突然大笑一声:“好一个有结便有解,这话中听。娃娃你修的可是无极剑?”
“晚辈所修确是无极剑道。”
“观你两次出剑,锋芒凌厉,气势如虹,半步至虚境总差了那么点儿意思。你既手握青云剑,今日老夫心情好便请你观拳一场,能悟多少看你造化。”说罢伍老头便东摇西晃起身,酒葫芦一收腰间。
纵身一起,与月同高,伍老拳架一展,走拳之势,云起乾坤荡,雾霾大地昏。似江海波翻,山林树折。顿时玉柱峰植被随势而寂,奇兽皆惊而静。突然老人声音回荡,:“道可道,非常道。虚无大道,化生一气,由感大泽。法效天地,自然合一。”伍老拳姿洒然,步伐写意,拳拳相扣步步连贯。陶弘景观之只觉若排山倒海,拳速不快确有疾雷破山,飘风振海之势,让人心向往之。自知前辈显境授拳是为助自己破除境界壁障遂不敢多想细细看着。
………………
另一头,堂庭云府。府邸布局讲究,雕刻精美。前后堂寝,左右内府、御书楼、闺楼、斗星居、山河楼,假山假水奇峻、气象万千、巍峨壮观。周遭守卫严密,明哨暗哨各有三十六处,守卫卒士皆佩堂庭独有破山剑气宇轩昂,神采飞扬。
此刻府邸正殿内四人,上首站立是个中年人身披流云甲,脚踏卧龙靴。相貌平平,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此人正是朝云国上国柱云风的父亲云毅。东首锦凳坐着一位年龄二十出头的男子,相貌中正,身材魁梧,一身铁甲袭身一看便是个练家子乃云家长子云狄。西首分别坐着一男一女斯斯文文,俊秀得很也皆是锦绣华服分别是二公子云清与四小姐云瑶。场间无人说话,唯云毅手持一封信笺。
沉默一会,云狄率先开口:“父亲可是有弟弟的消息了?”云清、云瑶眼神切切的望向云毅。
“信上说风儿在武当山遭遇天机阁谢军截杀……”云狄听到这拍案而起一声哼道:“天机阁一届江湖势力纵使高手如云,根深蒂固,敢动我们云家的人便要他在堂庭铁骑下销声匿迹。父亲我这就带军出发削了那谢军的头为弟弟讨个说法,我这银龙枪正想见识见识这杀手榜二。”
云狄正怒发冲冠间,西首云清说道:“大哥你能不能让父亲把话说完,风儿经年不见,如今是怎个情况?最要命是那该死的符咒,可寻得法子?”
“是啊!大哥你先别急着上火,先听父亲讲完三哥情况。几年未见瑶儿想着呢!你成天拿着那破棍子晃来晃去人头晕,收起来,收起来。”云瑶微微嗔娇道。
云狄听着也不恼自觉的安静下来。
“信中说根除之法尚未寻到,但已有一丝希望让我们等。是父亲对不起他,一切都只能看风儿的造化了。‘如今三境边界频频摩擦,各方势力暗潮汹涌,我朝云国朝堂也似不太平怕是没多少安生日子了。’”
“你们要记住,无论何时我们一家人都要在一起。若是有天父亲不在了,你们亦要相扶相持,云狄你是大哥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云毅语重心长的说道,拍了拍云狄的肩膀。
“天机阁截杀一事,信中提及不必追究此事就此作罢。”
云狄知道此事定有缘由父亲未说自有深意,便答应道。
…………
这头武当山此刻,天将明未明。伍老头早已拳毕又缩着身子喝酒。陶弘景则轻闭双眼仍是环手抱剑姿势一动不动。
晨光微启,紫虚宫处一道金光乍现一瞬即逝,整个武当上下唯有伍老头与几位长老有所感应其余之人毫无察觉,这自然是武当掌教王思邈出关之兆。
然而此刻伍老头,内心开始光速合计,如何才能让这王思邈牛鼻子将那传说中的道门无上圣经三天龙书授与云风好让其对抗身上的毒咒。合计,合计,遂长灌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