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觉得现在还是喝粥的问题么?”文律颤抖着咽了咽口水:“你是魔界的人?”
“不…我不是。”相柳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是神…神族。”
相柳的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没了底气。
“啊哈?你看你自己都不信!”
“我真的是神族,退而求其次也是妖族,跟他们魔界可是一点也沾不上边,只是我现在没有法力了。”
“那…那刚才那人…。”文律仍旧心有余悸。
相柳偷偷用脚蹭干净地上的血水道:“奥…我是看他太痛苦了,让他早登极乐,律姑娘莫怕,我的真身是蛇,所以唾液有毒,你放心吧,我不会再随便打喷嚏了!”
“你可知这城中为何尸横遍野?”
“为何?”
“皆因神族大乱,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导致洪水倾泻,民不聊生。近年来魔界更是趁乱散播贪嗔痴恶念与疾病,为祸人间。”
“魔界的事我不与你争论,我只问你水神共工倾泻洪水,导致民不聊生,是何人大放厥词!”
“一代代传留下来,都如此说,我太祖奶奶告诉我祖奶奶,祖奶奶告诉奶奶,奶奶又告诉…”
“一派胡言!那为何此时不见中原大地洪水滔天?”
“就是我们现在的帝君禹治理了洪水啊!”文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难道…难道他…真的撞了不周山?
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这不周山是人界到达天界的唯一路径,亦是天地间的支柱。不周山的山顶崩塌,便会日月星辰移位,河川变流,人界必定洪水滔天。
他当真要生灵涂炭,不管不顾,至死方休么?
相柳摇了摇头暗自想着,我跟随他历经天阁变转,日月轮回,他绝非这样的人。只可惜我被天雷劈入轮回之眼,未能看见最后结果。
“也罢也罢,不与你这小女子论长短。”相柳转而去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你不是说自己是蛇?你喝粥干嘛?我听闻城西死人堆里鼠类众多,你何不去那里饱餐一顿?”
相柳一头黑线……
转眼间,一大锅的稀粥已经被喝了个精光,相柳却仍然意犹未尽。
文律筋了筋鼻子,叹道:“啧啧啧,还说自己是蛇,我看八成是只猪。”
“不是蜘蛛,是蛇!”相柳一脸认真辩解着。
“那你变条蛇我看看。”
“我没有法力了,变不成。”
“那你就是猪。”
“是蛇!”
“蛇不喝粥!”
二人正吵得不可开交,面红耳赤,忽而祠堂外面黑云压城,狂风卷着黄沙呼啸而来…
文律慌忙起身关上祠堂的门,又将几块木头抵在门上,十分惶恐。
“嘘!魔界的人来了。”
“正好,容我去会会这魔界的人,听了我的名号保管他们吓折了腰!”
“休说大话!魔界的人凶得很!怎么会怕一只猪呢!”
“说了不是蜘蛛,是蛇!”
二人又争论起来,狂风大作,忽而祠堂的大门被撞翻,文律与相柳被气流撞击到墙上,又弹到地上。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咳咳…何人如此大胆!敢…咳咳…敢伤我相柳!”相柳挣扎着爬起来,只觉浑身疼痛,不停咳嗽。
狂风中站着一个青面獠牙的凶兽,周身散着黑雾,厚重的甲壳上坑坑洼洼长着瘤子,体态庞大,七窍流脓,臭气熏天。
文律看清这凶兽的相貌,赶忙爬起来躲在相柳身后,管他是蛇还是猪,如今也只能指望他了。
那凶兽张着血盆大口猛扑过来,刺鼻的气味差点给相柳直接熏晕过去。
相柳眼疾手快,撑住凶兽的大嘴,但是他没有法力傍身,只靠蛮力恐怕撑不多时。
“喂!别一上来就开打啊!我乃水神共工座下大臣,凶神相柳是也,叫你们主子重黎来与我说!”相柳只能施展嘴遁了。
凶兽哪听得懂他这番言论,回身一个扫尾,便把相柳摔翻在地,随即又是一个猛扑…
相柳随手抓起散落在一旁的木头,抵住凶兽的獠牙,一时间慌乱不已…
“打喷嚏啊!吐口水啊!吐它!”文律在一旁焦灼的大喊着,心想,哎呀,这么笨,果然是只猪!
相柳何尝不知自己的唾液含有剧毒,别说区区魔界的一头凶兽,就是一座城池也能让它寸谷不生。
但是…堂堂一个凶神,竟落得用吐口水这种招数去对付敌人,传出去还让他如何在六界抬起头来。
算了算了,保命要紧!
相柳捶了一下自己的胃,把刚才喝的粥混着唾液全吐了出来…直喷到凶兽脸上…
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直穿耳膜…
凶兽挣扎着跑出祠堂,带着狂风黄沙逃命去了……
“这个怎么没化掉?”
“此乃魔界凶兽,怎会同凡人一般脆弱。”
相柳瘫在地上喘着粗.气,此时此刻,他更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