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离迎着风,也迎着他的目光,甚至略微带着笑容。
微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在空中像烟雾一般飘飘渺渺。
“你很难过,对么?”
夏离用手轻轻握住剑刃,缓缓用力,湛泸剑格外锋利,她的掌间溢出鲜血来……
相柳抽回宝剑,斜睨着她道:“你早就想好了,是吧?从五百年前将我封印在垢海下,又取走我的一抹善魂,从那时起你便打算好利用他来牵制我,是吧?你费尽心机让他爱上你,处心积虑豁出命去救他,不过都是为了今日来对付我。”
“是又如何?”
夏离的眼中云淡风轻,不含仇怨,却如同深不可测的汪洋,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
“你所走的每一步路,皆无真心,不过是步步为营,绝无漏算,我说的可对?”
夏离不置可否,并未言语。
“我与他不过是你棋中一子,你身边之人又有谁不是?但是,夏离你错了。就算我无法下手杀你,也不代表会沦为你的棋子。就像你说的,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愿与相柳君一起下这盘棋,想必这便是博弈的乐趣了。”
“你一定会输。” 相柳收起湛泸剑,眼中尽是执拗。
“想当初我选择自受三根诛神钉,而你则选择归顺于共工座下,你也是如此说的,你说我一定会输。”
夏离轻轻笑着接着道:“可我夏离偏不服输。”
“夏离,我们之间终有一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好,我等着,我们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相柳意味深长地望了夏离一眼,转身化成黑雾离去………
夏离独自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看够了么?还要藏到几时?”
郁垒心下一慌,回头四处望着,发现此地方圆数里,除了他和夏离以外再无生灵,夏离一定是早就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郁垒赔着笑脸,慢慢走出去行礼道:“属下参见夏离大人。”
“郁垒君看得可尽兴?”
“我这可全是担心大人,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何谈看戏呢。”
夏离嗔怒着瞥了郁垒一眼,转身道:“我们回冥府吧。”
“大人,如果今日公子赦没来,该如何是好?”
“他一定会来。”
“为何?”
“因为他的真身是我的一根雀翎,我与他彼此心意相通,他的情感波动我皆能感知,我的伤痛安危他亦知晓。”
“就算如此,可是公子赦明明对大人充满怨恨,大人如何确定他会赶来相救?”
“公子赦乃是一抹善魂,心慈手软,多愁善感,自然是把恩情放在第一位的。在人间他刺我那一剑,他的愧疚足以与那些怨恨相抵,所剩的便是他对我的情意。”
郁垒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道:“所以大人用战戢自伤手臂,是为了让公子赦有所感知,从而更加担忧大人的安危?”
“也是为了给你的兵器开刃。”
夏离一语带过。
“那为何大人轮回渡劫之时,所受的苦难不见公子赦感应?”
“渡劫之时,我被女娲后人瑾萱封印了神力,更通过轮回之眼,自然切断了感应。”
“这么说来,大人留着公子赦是为了对付相柳。” 郁垒恍然大悟般问道:“难不成大人早就料到相柳会破垢海而出?早就料到我们根本无法封印垢海?”
“不对啊。”郁垒自我否定着,愁眉紧锁喃喃自语道:“彼时每个人都在为寻找神器而努力,不可能提前预知结果,肯定是某一环节出了差错。”
夏离饶有兴致地望着郁垒,仿若看一个解不开谜底的孩童。
终于,郁垒眼前一亮喊道:“文律!是文律姑娘!大人明明知道文律与相柳有情,还是允许她跟着一路同行,大人不会思虑不到魔界的人会以此利用文律,所以,其实是大人早就料到,文律会知道关于相柳的真相,也料到文律会为了救相柳而不惜一切代价卷走所有神器。”
郁垒压低声音接着道:“说是料到,不如说是大人一手安排更为妥当。”
夏离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并未言语。
郁垒忽然想到夏离曾说过的那句,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料事如神,有的只是运筹帷幄。
“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就算郁垒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却终究不知她做这些的原因。
“你在质问我?” 夏离眯起凤目,神情严肃起来。
“属下不敢,我想知道有什么事是大人没有料到的。”
“突然参合进来的你,和你多此一举的无梦丹。”
“那大人可曾对那公子赦动过情?”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夏离一挥衣袖独自向前走去…
郁垒赶忙快步追上叮嘱着:“大人,你受伤了,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