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劫数难逃
敖丙背着临随雪,此时已是走在前面,绕这白羊坪,这一边却比刚才那一面要秀丽许多,能听见小溪的流水,也能看到野花开放,那山间竟还有一些免子在草丛里奔跑,似乎是一片和谐之景,望向远处山峦重叠,云雾缭绕,而辰光四射,却也让这些群山多了些幻化的色彩。
敖丙把临随雪放在一棵松树下面,这里一块凸出的青石,落下许多松针,像一层毯子包裹在上面,坐着十分柔软,而且这里四处通风,视野开阔,四周并无密集的灌木丛,也不会再有隐藏的危险,再者这一半山脉似乎没有凶猛的兽灵,所以那些弱小的生灵才能自由的上窜下跳,毫无顾忌。
敖丙此时身上的血迹已干,已经感觉不到伤痛,敖丙看了一眼身边的临随风道:“随风,你就这此看着随雪,可不要乱跑了,我这就去前面看看,若是寻得乾坤散人他们,我再回这里来接随雪,记得刚才的教训,警醒些!”
敖丙说完拍了拍临随风的肩,临随风露出点苦涩的微笑,点头答应。
敖丙回身蹲在临随雪身前,看着临随雪十分放心的说道:“你就在此休息,等会若是找到他们,我再在山上弄点草药给你包扎,很快就好了。”
敖丙说完站起身,扯了一根松枝叨在嘴里,悠闲的朝山林间走去,顺着水流的声音,循着声音而去。
敖丙想若是人在此隐居,那附近必定需要水,这只是普通人灵的需求,乾坤散人受伤,非鱼自也不放心跑得太远,而且若是找不着,自也可打点水来,看着临随雪的样子,应该也是渴了,敖丙虽看似粗心,却还是十分体贴。
这白羊坪山顶就是由若干个平台组成,像一个平台堆筑而成,错落有致,纵是辰光照耀之时,也很难见到尖尖的山峰,像是被创物都用刀削去了顶峰,变得十分温顺,在群山中显得异常突出。
而此时的敖丙确已是胸有成竹,并非只是刚才击退那几只狼灵,而是他现在已感应到了乾坤散人之所在,所以就把随风、随雪安置在空旷之处,不想让他们知道此中原由,他自有他的处事之道,或许他还有其它的想法。
走不多远,绕过两处山涧,爬上另一个山坪,这里离刚才落脚之处,已隔了数道山脊,中间重重叠叠的林木,已经看不通,纵然再有狼灵来袭,敖丙却也唤之不应了。
这里亦是十分幽静,十几棵松木,奇形怪状,看样子年岁久远,而林中山石若隐若现,一条小溪从那山石中缓缓流出,四周竟然还有一些蹄印,看来一些山中的生灵也常来此饮水,敖丙这才十分放心的向溪边走去。
敖丙却也不急,先在水中洗了把脸,再把身上那些血迹洗净,那些狼抓之痕已愈和,只留下道道紫色的伤痕。
敖丙蹲了下去,对着那溪水,看着水中的倒影,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对中水中的自己,露出一丝残酷的诡笑,一口白牙,略显沧桑的脸,微微长出的胡子茬,看样子已有些成熟,再不是刚出九灵镇的毛头小伙,几个月的旋途已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了汉,敖丙看着水中的自己十分满意,眼中的一点青光,却也在水中荡漾。
敖丙低下头去,把嘴对着溪水,对着影子喝了几口水,身上顿时一阵凉爽,站起身来,一甩长发,带着颗颗水珠,朝那小溪之源走去。
这小溪从山腹之中流出,源头却是一个十分隐蔽的山洞,洞口乱石堆筑,上面长满了绿色的青藤,洞上面,却是一些乔木,树上许多鸟儿在叽叽喳喳的叫着,若是不仔细观察却是很难发现,这里有此一山洞。
而敖丙就像轻车熟路一样,不再东张西望,径直向山洞走去。
敖丙掀开青藤走进洞内,而洞内却坐着一人,微闭着眼,双手合十,样子十分安详,却正是乾坤散人。
“你来了!”
乾坤散人轻轻对着敖丙说道,而眼睛依然闭着,似乎早已算准敖丙会出现在此,一点也不惊奇,也一点也不意外。
敖丙一笑道:“乾坤散人,灵未通,看来你算准了有此一劫,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了!”
乾坤散人睁开眼看着敖丙,见他一身伤痕,苦笑一声道:“你还是老样子,你本不必受此伤痛,区区几只野狼竟能伤得了你,这要是传出去,怕要让整个九幽秘境的那些幽灵笑掉大牙,你并非一人来此,若不猜得不错,定是敖玄云也安排了其它人与你一道同来寻我,是与不是?”
“我很佩服你,能把苍茫大地那一套卦术,拿来境地里用,却还算得如此之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敖丙像是故人相见一般,边问着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十分悠闲,似乎要与乾坤散人攀谈一阵子的架式。
乾坤散人一看,微微一笑道;“此地山野,却无茶酒,若不然真还该跟你聊聊,这天地之道,不论是在苍茫大地,还是这八部乾坤之境,都是自然之道,这亿万生灵皆是依道而生,顺道而亡,若是逆道而行,自当遭天谴,这个在苍茫大地之时,你应该深有体会!”
敖丙大笑一声,看着乾坤散人道:“这些算卜之术,你骗一骗敖玄云就行了,我从来也不相信些鬼话,你刚才布下的浓雾,还有那几只狼,却也正好让我知道你在此间,才能找到于你,若不是你自作聪明,我又怎么会找得到你呢?再说了若是没有那几匹狼,我还想让你在境地里多呆几年,可你却是多管闲事,这不聪明之人却还是被你的聪明所误,你难道说这一切都是道,我看这却是你自找的。”
乾坤散人一听,脸上有些难堪,心想刚才的迷雾和那七只狼或许真如敖丙所说,有些欲盖迷障,若是对付一般魂师,定然可让他们知难而退,可对付敖丙确实是有失考量,难不成这一劫数,却是自己造成的,或许这也是天意,很多卦像就是如此,若是不知,或许就没有此事,可一旦知道了反而应了卦像。
乾坤散人却一脸坦然的说道:“既是劫数,自然难逃,若我不布那迷雾之咒,再驱那七只狼灵去袭,你自也能找到此处,你既来此,当然是要亲手解决我这个麻烦了,以你之能,要找到我怕并非难事,你不用如此掩盖你内心的恐惧之情!”
敖丙嘻笑道:“不错,要找你,纵是没有迷雾,没有那七匹狼灵,我自也有办法,可若不是你在境地总坏我之事,我也自会装作看不见,可你却偏偏要与我作对,就如同在苍茫大地一样,那说来说去,当然还是你自己找死了,这可一点也怨不得别人,前几天已着人警告于你,你就应该有所收敛,却不想你竟然旧路重走,那结局你自也是知道的,却不要说成是我怕了你,你对我来说,本微不足道,这一点你应该有自知之明!”
敖丙说完一副十分嘲笑的面孔,看着乾坤散人,就好像在嘲笑一个手下败将一样,内心充满骄傲,十分不屑于对手。
“生死这种事,我也看惯听惯了,这三百多年来,也算过无数人的生死,只是早晚的事,不用说得那么严重!”
乾坤散人说完似乎已做好准备,可敖丙却并不着急,依然坐在石上道;“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这让我很好奇!”
“我现在都还没有看出你,只是算到你而已,若不然你就算杀了我,自也有人会知道!”
乾坤散人一笑回道,却是苦笑,他与敖丙相见两三次,却也无法看出他的魂域是什么样的,只是初见就有一种不详之感,再通过术算之法,才隐约猜测到敖丙的身份,可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但却也不算太晚,毕竟他还留了一手,那就是非鱼。
敖丙看着乾坤散人一脸自信的样子,再环视洞内,却别无他人,心中疑惑道;“那只大鹏鸟非鱼去那了,怎么这么久还未回来,难不成她已离开了吗?”
“非鱼当然是去找敖玄云了,她怎么会留着跟我一个老头子在此修养呢!”
乾坤散人看了看敖丙,见敖丙四处张望,却并没有发现非鱼的物品,脸上竟然回复微笑道:“这就好,若不然我还不好处置这大鹏鸟呢,她不在就好!”
说完站起身来,只见其身上已是布满幽灵之气,而其灵体似乎已被掩盖,像一团青紫之气在这洞内迷漫。
而乾坤散人自知劫数已到,自然闭上双眼,那一团紫气道:“我会收了你的魂魄,却要让你看看,最后是否如你所算,我要让你亲眼看见我在这境地取得在苍茫大地永远也不可能达成的功业,让你知道在此境地什么才是‘道’,实力决定一切,弱肉强食,这是自然之道,胜者为王,这是人灵之道,并非你所说的天地之道!”
说完一股紫气向乾坤散人袭气。
……
……
临随雪坐在松树之下,正与临随风在说着话,却见远处敖丙大步向这边走来,而双臂里抱着一个灵体。
临随雪一看,心中一惊,挣扎着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丙哥发生什么事了?”
敖丙急行几步,来到树下,把乾坤散人的灵体放下,眼中含泪道:“我却也不知,我找到乾坤散人他已命绝,我四处寻探,却找不到其它生灵,只得把他的灵体带回。”
临随风看了敖丙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那非鱼呢?”
敖丙坐在地上,一脸诅丧的说道:“我去之时就没见到非鱼,应该是去找玄云了吧!”
临随雪看着乾坤散人的灵体,眼中流下泪水,看着他一脸青色,想起几日前惨死的随雨还有胡天明、何怜花,低沉的说道:“一定是九幽的红衣护法干的,这九幽之人为何如此狠毒,竟然随意取人魂魄,实在是可恶之极。”
敖丙一听道:“随雪,这九幽之人确实狠毒,不过乾坤散人之死,却还需慢慢查清。”
临随风一听,心里自然清楚,不过却缓缓说道:“小妹,勿过于伤心,如果真是那红衣护法做得,我想丙哥一定会带我们亲手了结他,为父亲等三个长老还有二哥报仇,像他这般恶魔若是落在其他人手上,必然也是死路一条,妹妹就放心吧!”
临随风说完,看了看敖丙,知道以敖丙之能必然会亲手了结这红衣护法,红衣护法不死,这始终是一个难解的结,让人不得不疑。
敖丙当然知道临随风的意思,可他却只是微微一皱眉道:“不错,随雪,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找到红护法,为你阿爹、随雨报仇的!”
敖丙跃然这样说来,其实在心里却是骂着娘,这临别离与临随雨都是死于‘贪’念,也是咎由自取,何来仇怨,再者在这境地里,没有规矩,只有实力,谁死谁活,自是凭实力说话,他们死于小小的红衣护法手中,自是实力不济的原故,却也怪不得他人,就如同几天前的敖玄云,若他被金牛守护打死,自然也不能怪金牛守护,只能怪自己无能。
临随雪此时一脸六神无主的样子,看着敖丙道;“丙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敖丙悲愤道;“我们先把乾坤散人就埋在此地吧,然后我们再前往白羊镇探察,看是否能找到藏在此间的奸细,也不负玄云所托!”
临随雪一听,也只能如此,伸手为乾坤散人整理了衣服,小声哭泣着。
敖丙与临随风则一人一把蚁灵叉,正在一旁开始挖坑,这蚁灵叉本就是蚂蚁灵体所化,打洞挖坑,那是十分便捷,没多会儿就已经挖好,敖丙抱起乾坤散人放在坑内,轻轻抚试其未闭之眼,跳出坑来,扶起随雪道:“我带你去那边坐着,随风把乾坤散人埋了吧!”
临随风脸带一丝笑意,把刚才的土尽数推入坑中,这境地一代卦师,就这样埋骨白羊坪,幸得此地风景秀丽,却也算是死得其所。
敖丙背着随雪,一路安慰着她,三人很快就回到山脚,那三只青牛却还在悠闲的吃着草,等着主人。
三人乘上青牛,向白羊镇飞去,而山上,那只灵雀,却一直在松树间低缓的飞着,眼睛盯着那新添的坟堆,轻鸣几声,十分悲怯,在坟堆间绕了三圈,然后一个转身朝着辰光西下的双灵镇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