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征舒一天天长大,每天都比前一天有进步,这让夏姬和夏御叔都感到很兴奋。
夏御叔人到中年,第一次有了当父亲的感觉,对外面的应酬更少了兴致。
也难怪,除了夏姬和夏征舒给了他家的温暖,外面的菜肴和酒都比夏府差了不知多少,现在边境线上安静了许多,自己又不喜欢那劳心废神的官府宫廷之争,所以越发愿意陪在夏姬母子身边。
夏御叔经常感觉夏姬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不仅是因为长得漂亮,而是智力和知识常人远不能与之相比。
造酒、炒菜这些姑且不说,育秧、插秧还有用泥鳅为稻田松土增肥,这些事情若是一个聪明的农民想出来的还可以说是实践出真知,关键是她一个在养尊处优环境中成长的郑国公主,何以有如此奇思妙想,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这两天,夏姬做的烤鸭让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只应天上有的美味若是开个烤鸭店几天就会惊动君上吧?
惊讶归惊讶,夏御叔觉得自己是更爱这个家了,这让过了几十年单身生活的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若是时间回到去年,他还以为单身才是最适合自己的生活状态。
而夏姬自从做了母亲,少女心态渐渐被责任和母爱一点点地取代,她想起小时候妈妈从早到晚都以她为中心的日子,早上被妈妈叫起床,给她准备早点、开车送她上学、放学时准时在校门口接她、休息日送她上校外辅导课和兴趣班,妈妈总是笑眯眯的一句怨言也没有,以致于自己都觉得心安理得。
而现在轮到自己去做这些,体谅到了母亲的付出、领会到了这种母爱的伟大,想到这些让她更为惆怅,自己的突然离开不知妈妈会有多么痛苦,不知又会让父母头上添上多少白发。
夏姬急着从新郑回株野,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陈家村探问屈昊的情况,但她一时还没想到该如何去到陈家村找陈大毛的家人,以现在夏姬的身份肯定是不行的。
而以吴梦瑶的身份去,那就必须瞒过身边的所有人,而以她一个弱女子、生来就引人注目的人,即使乔装打扮单枪匹马,也难免会有难以预料的风险。
一天夏姬在抱着孩子在院内凉亭玩,看到夏御叔正在大院一角拉弓练箭,忽然想起他曾提到过陈家村后山上有一个天然猎场,他曾多次去打过猎。
晚膳时,夏姬问起打猎的事。
“相公,最近有没有去打猎?”
“没有,之前忙,现在不忙了又想多陪你和夏征舒。”
“哦。打猎应该挺好玩儿吧?”
“那当然,夫人。打猎不仅仅能体现猎手的能力与机敏,更锻炼人的胆识和耐心,非常刺激并有成就感。”
“哦,这么好玩儿,什么时候也让我亲自体验一番好吗?”
“不是吧?夫人,哪有女人去打猎的?再说你弓都拉不开,如何打猎?”
“我虽拉不开弓,但看你打猎也同样是一种体验啊,可以身临其境感受打猎的过程嘛。”
“但是爬山很辛苦的,你这么娇弱,怎么受得了这番罪。”
“相公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的体力很好的,爬山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你真的想去?”夏御叔还是有点不信。
“是真的想去,你说过陈家村那里的天然猎场风景很好,一则是想看你打猎,二来是想看看风景。”
“好,夫人既然想去,过两天我就安排。不过你最好不要穿裙装,行走不方便。”
“我想女扮男装,穿一天将军服,你和你手下都称我为少将军,好吗?”
“嗯,好吧。”
过了两天,夏御叔果然践行了承诺,带着挑选好的十几个军士准备出发打猎。
夏姬叮嘱春娥和夏蝉照顾好夏征舒,乘马车与夏御叔他们一起往陈家村走去。
到了陈家村后,安顿好马车,大家准备进山。
这时夏姬忽然对夏御叔说道:“相公,我肚子有点儿不舒服,不想进山了,你们去吧,我在陈家村找户人家休息等你们。”
“少将军既然不舒服,那这猎也不打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用,司马将军。这里空气好,好不容易来一次,你们去打猎,我等你们就好。”
“那好吧,少将军。我派四个军士保护你。少将军去哪家等我?”
“我就到那家有炊烟的农家等你吧。”夏姬指着陈大毛家说道。
“好的,少将军。”夏御叔说着安排了四个军士跟着夏姬,并交待他们要用生命来保卫少将军的安全。
夏姬带着四个军士走进陈大毛家,陈大毛的父母亲见进来五个军爷,连忙起身打招呼,看得出一脸的忐忑。
“伯父伯母,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歇歇脚。”夏姬说道。
“哦,欢迎军爷。我去给你们烧茶。”陈大毛的母亲说道。
“好的,你们家就你们两老?”夏姬又问道。
“是啊,孩子们都到远处做事了。”陈大毛的父亲说道。
夏姬坐了下来,对那四个军士吩咐道:“你们出去站岗,守住四个方向,过会儿伯母烧好茶让她给你们送过去。”
“是,少将军。”那四个军士应道,走了出去。
待那四个军士出去后,夏姬压低声音对大毛的父亲说道:“您可是陈大毛的父亲陈伯?”
大毛的父亲听到眼前的军士称他为陈伯很惊讶,仔细看了看夏姬,迟疑地摇了摇头:“少将军,可是我不认识你。”
“您还记得吴梦瑶吗?”
大毛的父亲又认真看了看夏姬,略微有些吃惊,觉得这个军士是有点像吴梦瑶,但吴梦瑶是女的啊:“当然认识,她还救过我的命哩。您是?”
“吴梦瑶和我是孪生姐弟,之前我姐跟我说起过陈家村你们家的地址,所以我就找过来了。”
大毛的父亲一听夏姬连儿子的名字都知道,就确信了她说的话:“少将军,吴梦瑶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是的,但是我姐生前曾让我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陈大毛虽然未曾听说过吴梦瑶说起过孪生弟弟,但年轻人的事情当然人家不一定都会告诉他,何况眼前人和吴梦瑶长相十分相纵,于是问道:“你是不是想打听屈先生的下落?”
夏姬一听大毛的父亲提到屈先生,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使劲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我姐过世了,但屈先生毕竟是我亲姐夫,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
“哦。屈先生和吴梦瑶一样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大毛二毛的两幢房都是屈先生给钱修的,大毛也是托他的福才有钱娶媳妇。大毛他们三兄妹都跟着屈先生在姑苏做事哩。”
夏姬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狂喜,终于找到了屈昊准确的下落:“哦,大毛结婚了,真是可喜可贺啊。陈伯,他们在一起做什么事啊?”
“开大酒楼,听说还是吴国君上让他们开的,之前在邗越开了一家,生意好得不行。”大毛的父亲自豪地说道。
“好,谢谢陈伯如实相告。陈伯,我和你说的话是秘密,不要让任何外人知道,好吗?”夏姬叮嘱道。
“好的。”大毛的父亲答应了下来。
夏姬拿出一锭黄金递到大毛父亲的手里,再次叮嘱道:“这是我个人的小意思,千万不要将我俩说的话说给任何人听,包括陈伯母,好吗。”
大毛的父亲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黄金,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决不说给任何人听,不然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好。”夏姬见陈伯发誓,会心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