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方妙妤和谭茗泽的新婚并不愉快。
方妙妤为了面子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并没有把此事外传。只有季晴暄和雷震子知道,季晴暄出面调解二人的关系,向她讲述一些关于前世今生的故事,让她相信他们两个是前世注定的姻缘,方妙妤才开始慢慢的解开心结,有了动摇。
兴许是从小被噩梦缠身的缘故,方妙妤向来对这种迷信传说深信不疑。
一日携同丫鬟映竹到附近的法华寺去烧香许愿。寺里的住持方丈慈光大师和蔼谦逊,他二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缘。于是方妙妤便三天两头就往寺里去,听慈光大师讲述一番佛理,再纠结难解的心事也都烟消云散了。回到家后对谭茗泽态度也改观了不少,渐渐开始接受他。
其实慈光大师对方妙妤所说的和季晴暄也差不多,大多是关于前世今生、转世轮回之类的。
兴许是得到了两个人的开解,方妙妤终于敞开了心房,一切水到渠成。
季晴暄和雷震子看到方妙妤和谭茗泽二人相处得非常融洽,而且这么长时间以来方妙妤也没再做噩梦。季晴暄认为他们两个或许真的是有宿世姻缘,因为谭茗泽的出现,方妙妤的病才好的,即使不吃药也不再做那个噩梦。
雷震子等人见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也就放心了,想着是时候离开继续上路了。第二日一大早便收拾好行囊,向方府上下告辞。
临行之际,却出了个插曲。
“原来就是你这个小偷偷了我的钱袋,还混进方府里来,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金吒一把抓住方妙妤左边丫鬟的胳膊,大喝一声。
那丫鬟被抓疼了,如花似玉的小脸皱到一块,眼泪汪汪的委屈道:“这位公子,我看你是认错人了,我怎么会偷你的钱袋呢?”
众人都对金吒这反常的举动感到非常奇怪,金吒平日斯文有礼,决不莽撞,但也不会随意冤枉人。
“金吒,这是怎么回事?”雷震子沉声问道。
“我是不会认错人的!抛绣球招亲那日,人多混杂,这丫头就是趁我不备偷了我的钱袋,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跑远了,可是她还得意的回过头来朝着我笑,我怎么可能忘记她那得意的笑容!”金吒说完,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快说实话吧!”
“好了好了,我说实话,你先放开我,你抓着我的手好疼啊!”那小丫鬟见无从抵赖,干脆痛快的招认了。
金吒冷着脸松了手,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丫鬟瘪瘪嘴,低着头小声道:“我叫慕苡蓁,是住在附近村子里的,前几个月大旱,我唯一的奶奶生病去世了,我无依无靠,想到城里找工作,可是人家嫌我不是没学识就是没力气,什么也做不了,饿了好几天实在忍不住这才做起了扒手来的,实在对不起,公子,我不是有意要偷你的钱袋的!”说完,纤细的身子一抽一抽的竟委屈的哭了起来。
“姑娘,你别难过,我大哥其实人很好的,他不会和你计较的。”哪吒赶紧安慰了一句,转身又冲金吒挤眉弄眼的,“大哥,你说句话啊,人家一个小姑娘家孤零零的,也怪可怜的!”
方妙妤也站了出来,替慕苡蓁解释道:“金吒公子,蓁蓁她身世可怜,那日我在街上见到她一人缩在墙角边,差点饿死,我这才将她带回府里来做丫鬟的。”
“她不是偷了我的钱袋,怎么还会饿死呢?”金吒其实已经不怪慕苡蓁了,但碍于面子,还是嘴硬了一句。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没用你的钱袋,她把里面的银子全给了比她更穷更可怜的小孩子们,所以自己才会饿肚子的,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你就原谅她吧!” 方妙妤主动开口替慕苡蓁解释。
慕苡蓁捂着脸,跪在了金吒面前,“这位公子,是我不好,无论如何我都不该偷你的钱袋,我今后一定好好赚钱,一定会把银子赔给你的!”
金吒见她如此诚恳的道歉,心下便也不再计较,“好了,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就是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忽然一个下人急冲冲的进了大厅。
“大人不好了,法华寺,法华寺……”下人跑得气喘吁吁,“法华寺的慈光大师归西了!”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炸雷。
今早,法华寺住持方丈慈光大师被发现死在了禅房里。
“慈光大师!怎么可能!我要去看看!”方妙妤既震惊又心痛,几日来她与慈光大师谈天论道,十分投缘,更亦师亦友。猛然间听闻此噩耗,久久回不过神来。
雷震子等人也久闻慈光大师名号,敬佩不已,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理应前去吊唁。况且,雷震子总觉得这事出的有些蹊跷,素问慈光大师虽年过半百,但身强体健,精神矍铄,怎么会一夜间突生此变故呢?
法华寺。
由于死的是住持方丈,事关重大,一群衙差将寺庙封锁了起来,除了寺庙中人和官府中人,其他人一律不给进入。
听闻了消息前来的老百姓将法华寺围了个水泄不通,很多人都是受慈光大师照顾过的,纷纷心痛不已。
“慈光大师为人慈悲,常常免费为我们算命看卦象,还施粥施饭给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这么好的人,究竟是哪个狠心的杀千刀的杀了他啊?”一个身穿麻衣的老太太瘫坐在法华寺的台阶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方妙妤来到后,便一头冲进去,结果被两名衙差给拦住了,“姑娘留步,里面有仵作正在验尸,闲杂人等不许入内,别妨碍了官差办案!”
“我是县长的千金,也是慈光大师的好朋友,你们就让我进去吧!”方妙妤苦苦哀求,可是衙差并不买账。
雷震子干脆亮出了令牌,不再掩饰夺人的锋芒,整个人不怒自威,“我们乃是王宫里的人,我是当今大王之弟雷震子,这是大王亲赐令牌,见令牌如见大王,我们前来协助破案!”
两名衙差立刻吓得两腿发软,跪倒在地,“原来……原来是小王爷大驾光临,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王爷恕罪!我们这就带你们进去!”
禅房里的众人早已得了消息,看到雷震子等人进来纷纷下跪磕头。
“各位平身吧,这桩案子就交由我们来处理好了!”雷震子接着转身说道:“晴暄,你去看看。”
季晴暄点点头,走到一旁,蹲下身子,开始验尸。
她仔细检查了尸体一番,又观察了房间一圈后,蹙着眉头,缓慢分析道:“尸体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死者口吐黑血,显然是中毒而死,毒的来源就是桌上茶杯里的茶。桌上摆着两个杯子,显然一个是慈光大师的,那另外一个便是凶手的。从尸斑来看,死亡时间应该是昨晚半夜,房间整齐,完全没有打斗过的痕迹,那么大师跟凶手应该是认识的,所以他没有防备,还请凶手进屋喝茶。而且死者脸上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反倒嘴角向上微翘,感觉……感觉更像是在笑……”
季晴暄大胆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众人更是感到奇怪,哪有人死的时候是在笑呢?难道慈光大师如此超脱,置生死于不顾?丝毫不害怕,不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