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四人都在观察着两家染坊,这一天,天气忽然间凉了起来,没过些许时间就下起雨来。
艾儿躲在了一个没雨的地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里嘀咕着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太差了,竟然在这个时候下雨,若是雨停不下来,她该怎么回去啊。
艾儿一边搓着手,一边的四处望着,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撑伞的人走近了,她马上警觉起来。等那人靠近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有种想冲出去的欲望,来人竟然是云舒儿。
看着外面下起了大雨,云舒儿就想着给艾儿送伞,杜仲和况复天都是让他们来,但是云舒儿想想他们这几天也累了,所以就自己亲自来送伞了。这一路走过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才到了这边。云舒儿将伞交给艾儿,便让她和自己一起回去。
“难道不用再守在这里了?”艾儿奇怪的问,她不相信云舒儿会放弃这样可以得到线索的机会。不过这次她想错了,云舒儿让她直接回去,她再去寒绪那边送伞。
艾儿还是不能理解,云舒儿却也懒的解释了,让她什么都别问直接回去,艾儿撑开伞准备走,云舒儿又看了一眼如意染坊里面。这一看她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影,她又定睛看了一下,正是他们一直在找的粉娘。此刻粉娘穿着一件很朴素的灰裳,正往外走来。
云舒儿一把抓住艾儿,躲在了暗处,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伸出头去看了看。粉娘似乎有什么很急的事情,出了门就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云舒儿和艾儿便跟了上去。二人跟着粉娘一路走到一个店铺前,粉娘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一人,四处看了看,就将粉娘引了进去。云舒儿抬头看了一下店铺的招牌——双喜茶楼。
云舒儿当下就觉得很奇怪,如果粉娘一干人等都在如意染坊的话,那么她来这个双喜茶楼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她和这双喜茶楼也有些渊源不成,这么看来这个粉娘的确是厉害,这城中还真不知道有多少是和她有关的地方呢。不过至少他们现在还知道如意染坊的存在,为了不让粉娘再次忽然消失,云舒儿必须想出个万全之策。
撑着伞回到客栈,艾儿和寒绪也赶了回来,云舒儿让他们都去洗把澡,然后在客栈的大堂中会和。
等五个人都坐在大堂之中后,云舒儿便开始将她所知道的一一的告诉了大家。粉娘和年轻男子的失踪有关系,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她一直都在找寻着下手的机会,从这点上说,她并不是想害人,或许她只是想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女人。
再着粉娘的巢穴不止一个,她或者拥有这些地方或者只是暂时的居住,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的消息很灵通,他们必须抓住机会能抓到人,到时候他们或许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艾儿有些糊涂的问道:“那小姐你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云舒儿摇了摇头,“其实我也没想好,我是想问问看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云舒儿是来求助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想过很多的办法,可是没有一个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云舒儿不想轻易的冒险,失掉眼前这个难得的线索。
“要不我们让县衙的人去,我们暗中观察,有人偷偷离开,我们就跟上!”
“如果他们有密道通到别的地方,我们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况复天坚决的反对艾儿的意见,艾儿也认同的点了点头。她想了一会儿,又说道:“要不就由我们暗访,直接找个人问问就是了!”
“这样更容易让人生疑!”云舒儿果断的不同意,这时候况复天扇子一合,说道:“要不然再演一出,让她们自己送上门来?”
“这个办法本来是可行的,不过我不是被他们拉回来了么,现在是行不通了。”
一番讨论以毫无头绪而终,云舒儿回到自己房中却怎么都睡不着。她看过有关案件的记录,云舒儿仔细的想过,粉娘是有机会逃走的,她们没有逃走只能说明她们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做,那么这件事情或许就跟男人有关,如果被抓的人还在粉娘的手上,她又会将那么多的人安置在什么地方?这一切都是云舒儿无法解开的谜团。她想或许她真的可以直接闯进如意染坊,最直接的办法或许就是最好的。
云舒儿是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走过去开门,艾儿急匆匆的将她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云舒儿。就在昨天晚上,又一个年轻男人被抓走了,事发的地点就在她们所住的客栈左边那一条街上。
云舒儿马上穿好衣服很艾儿一起出了门,她们很快就赶到了事发的地点,一个女人正在拼命的嚎哭。依照惯例,被抓走的男人都是女人眼中的坏男人,看这女人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很伤心,那么她难道没有希望过这个男人永远消失么?
“你好,你能跟我说说昨天的事情么?”云舒儿坐在女子的面前,轻轻的说道。女人抬头看了一眼云舒儿,又低下头去,“当时我睡得正酣,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就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然看见一个人将我夫君往外拖,我当时就吓傻了,叫了起来。听到我的叫声,一个人朝我走了过来,将我打晕,今天早上我才醒过来的。”
“那你平日里与你夫君相处如何,我是问他有没有打过你,或者其他的?”
女人把头低得更低了,云舒儿手搭在她的手上,让她不用害怕,那个女人才又说道:“虽然我夫君会因为平日受气而向我发火,但是他不生气的时候对我很好,那年我病重,他一直在我旁边照顾着我,所以我虽然心里难过,我却从来没有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女大人,你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夫君啊!”
女人的话让云舒儿忽然之间有一丝的感触,她忽然间明白原来不是所有的恨换来的都是恨,或许会奇迹般的换来关心和幸福。她真的很喜欢粉娘能听到这个女人的话,或许粉娘的想法就会不一样了。
离开了这个地方,云舒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抬头一看,艾儿他们都在等着她,她走了过去,说道:“你们依旧轮流守在如意染坊,如果发现粉娘,就告诉我。”
事到如今,没有了退路,云舒儿只能搏一搏了,粉娘还在进行着她的事情,那么她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行动了。
两日之后的一个傍晚,负责留守的况复天回来告诉云舒儿,粉娘出现了。云舒儿并没有去县衙,而是直接领着四个人就去了如意染坊,很轻巧的就进入到了染坊当中。走到况复天所说的粉娘出现的地方,云舒儿大声喊道:“粉娘,你在哪里,快出来吧!”
云舒儿肯定粉娘就在里面,但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回应。云舒儿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声响。云舒儿又让其他四人一个一个的喊过去,直到喊了好几十遍的时候,里面终于回了句话,“你为何不直接冲进来,而是在外面喊叫?”
“因为我想和你谈一谈,而不是以暴力的手段!”云舒儿说的是真心话,她希望她得到的也是真心话。
隐约的听到里面的叹息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你请进吧!”
云舒儿走上前去,艾儿他们要跟上,被云舒儿制止了,粉娘的话她听得很明白,她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进去而已。
当云舒儿走进去之后,门再次被关上了,昏暗的屋子里也点燃了灯火,粉娘一个人坐在那里。
“我已经让她们都下去了,我们可以好好的谈谈了!”
“你的确是个爽快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我来这里是想让你交出被你抓走的那些男人,如果你肯放了他们,我可以保证你们平安无事。”
粉娘笑了一下,道:“你怎么就确信我没杀了他们,再说了你怎么能保证我们没事儿,当我第一天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就想到了我的后果。”
云舒儿也笑了,她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粉娘了,“因为我也是个女人!”只有女人才是最了解女人的,云舒儿的直觉告诉她,粉娘绝对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那么她就不会轻易的伤害任何一个人,甚至于对方是她非常痛恨的男人。
“或许你是对的,女人是最能理解另一个女人的心的,但是你和我遭遇是不一样的,我的过去是你无法想象的,所以你根本不能明白我的痛。”
“那你认为心上的痛和身体上的痛,哪一种更能让人绝望?”
粉娘愣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云舒儿走到粉娘的面前,盯着粉娘的眼睛,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脸上应该有一道疤痕,正因为你每天晚上都要看着你的脸,那张已然不再美丽的脸,你的房间才没有镜子,你才会用粉盖住你脸上的疤痕。这是你的痛,身体上无以复加的痛。可是我的痛或许比你的还要深,因为我的痛在心上,我爱的人走上了一条和我截然不同的路,我拼命的想让我们重新走到一起,却发现我根本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情一点点的被消融,你说这样的痛是不是也是令人绝望的?”云舒儿的脸色很平淡,平淡到粉娘有些不相信云舒儿的话,但是她知道,云舒儿的心也是很痛的,这份痛并不比她少。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我只能逃,而你和我一样,是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