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小河边一座古老的四合院,从封化老旧的墙砖上能看出房屋的年岁,证明着它已经有些年头了。青砖青瓦再加上平静的生活,虽说在偏僻的农村,此处到别有一番雅致。
此时,隐约能听见房里有人在嘀咕,一间睡房里,女人边收拾东西边对坐在一旁抽烟的男人抱怨道:“抽抽抽,一天只顾得抽烟,明天娃儿就要去上大学了,第一次离开我们,你也不说来帮着收拾一二,哪怕检查下有没有东西落下也好啊,你倒好,不帮忙不说还弄了一地烟灰。”
男人像是没听见女人的抱怨,更像是听烦了唠叨,直接起身向屋外走去。
女人问道:“你这又是去哪?”
男人也没作答,来到大门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再次点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沉思良久才回到屋里,开口说道:“别捣腾了,去煮饭,老二打电话不是说要回来接咱娃吗,估计一会人得回来了。”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白焱枫的父亲白江涛和母亲谭晓慧。
时间如梭,白焱枫也考上了重点大学,当录取通知书寄在他父亲白江涛手里那一刻,白江涛心里不仅没有喜悦,反而筹措不定,心乱如麻。为了这事,两口子最近一段时间没睡一个安稳觉,直到昨天才狠下心决定让白焱枫去上大学。
晚上,白焱枫母亲谭晓慧正在厨房做饭,突然一阵电话响,切肉留下的满手油脂在围裙上擦了擦,接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便听见那头传来一位中年男性声音:“大嫂,我今天突然有些事情,回不来了,不过放心明天光腚子回来接焱枫,这事耽误不了......!”
打电话的是白焱枫的二叔白江蜃,在挂电话之前,白江蜃还特意让谭晓慧把这事转告白江涛。
刚好白江涛拿着一瓶酒从外面回来,见了谭晓慧挂完电话,说:“刚才听见你在接电话,是不是老二?他说没说走到哪里了,我连酒都买回来了。”
“你自个喝去吧!”谭晓慧没好气,说道:“老二说回来不到,叫了光腚子回来!估计是不敢给你打电话,所以就打给了我。”
吃过晚饭后,白焱枫主动帮着母亲收拾残渣剩饭,明天就要离开父母身边,学校在另外一个城市,从来没离开过父母身边的他同样感觉到不舍,这一走至少也得几个月后才能见上一次。
白江涛把杯子里最后一口酒喝完,点燃烟带着一身酒气走了出去,白焱枫摇了摇桌上的酒瓶,惊讶的对母亲道:“妈,我爸今天晚上喝的真不少,一个人居然喝了大半瓶白酒。”
白焱枫知道父亲的酒量,以前最多能喝三两白酒,这可比平时酒量多了一半。
谭晓慧眼睛里黯然神色一闪而过,便笑着说:“你爸开心,我儿有出息,考上了名牌大学,给我们家长了脸,爸妈都为你骄傲!”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话虽这样说但心里清楚,自己男人心里装着事,但是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在儿子面前善于隐藏罢了。
在这个家里,主内主外全都靠谭晓慧,反观白江涛老实巴交又不爱说话,地地道道的实在人,家里大大小小人情世故都是谭晓慧在打理,也正是这样谭晓慧比白江涛精明得多。
看着父亲的背影,白焱枫眼睛里透着湿润,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觉得父母肯定是为了自己昂贵的学费发愁,在这穷山僻壤的农村虽说衣食无忧,但想要拿出高昂的学费的确是件难事。
虽然父亲母亲尽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模样,但他知道从拿到大学通知书那一天起,父母每天的神情与以往大不相同,甚至前两天晚上睡觉还隐约听见母亲与父亲争执,母亲带着抽泣的说要让我出去读书,不能窝在家里。
白江涛手上夹着烟出来口,深吸几口吐出烟雾直接进了白家祠堂,里面摆放着白家历代先人,在灵台上上完香后,他跪在一座灵位前,也就是白焱枫的爷爷白老鬼的灵位,说:“爹!你最疼焱枫,从焱枫出生开始就说活不了。也是他的体质原因,咱们白家这根独苗让我担惊受怕了十八年,原本我想的是就让他留在家里,哪里也不去,咱就好好看着他养他一辈子,要是以后能平安......娶个媳妇再生个娃,也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
白江涛深吸了口气,沉默了片刻,脸上透露着苦楚:“爹,我想跟你说个事,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孙子考上名牌大学了,咱们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给我们白家长脸呀!其实录取通知书我早已经收到,一直没敢给你老说,我想等我们决定好了再给你说。我跟娃儿妈已经商量好了,我们不能自私,命就让他自己决定,能活......!”
白焱枫从小体弱多病,命格相冲,阳身阴体,出生时就断定活不过七天,最终还是他的爷爷白老鬼三天三夜没合眼在生死门中找到了一线生机,以相生相克的方法取名白焱枫。
焱枫之意就是焱字里有三个火,属极阳,也代表人的三把火,只要三把火不灭,就能平安无事。而后面的枫字,木能生火,虽然水克火但是水生木,互相循环,在加上木字后面还有一个风,更能让火旺盛,可以克制命理中的极阴之气,阴阳调和。
翌日清晨!
光腚子早早从城里赶了回来,开着一辆能响几里地的三蹦子,挨邻接近的邻居老远都能听见。
一路上熟人纷纷打着招呼,光腚子最近几年基本上都生活在城里,回老家的时间也少,所以邻居都格外亲切。从白焱枫爷爷死后,乡亲都知道他和白江蜃在城里干活,两人每次回家开着响几里地的三蹦子一眼便能听出来。
他把三蹦子停在白焱枫家背后的泥巴路边上,此时这里正围着一大群人,全都是挨边邻居,人群里有人恭喜带着羡慕说:“江涛啊,你们老白家祖上这回可是冒青烟了,出了个大学生,这可不得了啊。”
“哈哈!就是啊,这可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焱枫有出息了,可给你们白家长了脸。要是你爹还在,就他那张大嘴巴还不逢人就吹嘘个没完。”
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过没完,光腚子走了过来,拿出七块钱一包的红塔山散了一遍,村民还只是抽的两块钱一包的烟,像红塔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好烟了。
他拍在白焱枫肩头骄傲的对村民说:“你们看,我这大侄子从小我就觉得有出息,果不其然没让我失望。”
村民哄堂而笑,笑骂他不要脸:“哟,光腚子你真不拿自个当外人,别人姓白不姓刘,等啥时候你刘家出个大学生再给我们吹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