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办法?”长公主眯了眯眼睛,似乎在衡量着她的话是真是假。
“长公主不如以退为进。”慕文君抬起眼眸,镇定自若。
她回忆起了前世的记忆,韩子高前世也是坠马而死,他刚死之后,民间立刻传出了长公主的各种流言蜚语,真假先且不论,随即朝堂之上言官接连上书,长公主名誉扫地,被迫交出权势。
现在想来,这其中似乎有一只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而能够敢和皇室这般的,唯有世家。
“以驸马爷突然而亡悲伤过度的原因,先暂且去白云庵修养,等过了这阵子风头再回来。”慕文君轻声道。
“这就是你的主意?”沉瑜蹙眉,似乎对此颇有些不屑一顾,“白云庵,本殿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若是不想去白云庵,届时出了任何事,莫要后悔即可。”沉崇拉过慕文君,将二人远远的隔开,似乎为了以防沉瑜的突然暴起,“沉瑜,对付韩子高,你使用的手段并不高明,这件事根本经不得旁人查探。”
“她不过是个官员小姐,你似乎很在意她。”沉瑜眯了眯眼睛,看着沉崇,“你自幼情绪内敛,从前从未见过你如此在意旁人。”
“现下你竟然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你想要对付韩子高,有千万种办法,可是你却偏偏选择了最蠢的那个,现在父皇会保你,可若世家借题发挥,到时候父皇恐怕也会动摇,你应该明白这一点。”沉崇冷声道。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兄觉得亏欠于我,所以才会如此维护我,可若不是他,莫旗又怎么会……”下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完,就看到瞬间黑了面颊的沉崇。
“你之前便一直怀疑是我动手杀了莫旗吧,只是那个时候你太小,苦于没有证据,现在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当年确实是我……”沉瑜惨淡的笑了一声,多年隐瞒着的秘密,最后还是由她亲口说出。
沉崇即便早就猜测到了,但现在被沉瑜亲口说出来,仍旧觉得心口闷痛,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
毕竟当年的事都太过于巧合了,一切发生的,都好像是经过算计的。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动手?”
“我是喜欢他,可是他不喜欢我啊。”
沉瑜嘶喊着,眼泪夺眶而出,这件事折磨了她多年,已经成为了一块心病,让她痛不欲生。
“我不止一次的迟疑过,可是他心中念念不忘的是旁人,我没有办法做到不嫉妒,没有办法看着他谋划着为了救出另一个女子而无动于衷……”
“你知道吗?沉崇,那时候我已然后悔了,想要收手,可是却无意间发现了他想要去北疆,想要去找小九儿,我不能够忍受他的离开,更不忍受他如此喜欢另一个女子……”
“所以……你杀了他?”沉崇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可再次听到这件事他,仍旧无法释怀。
“沉崇,你知道吗?当年我为什么能够嫁给莫旗?”沉瑜伸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笑容里透出来一股残忍。
“你母亲并不是因为心疼我,而是你的父亲,当今的天子,他那时候初登皇位,根基不稳,却野心勃勃,想要脱离世家掌控,更想要去除内阁,而莫家被称为世家之首,所以首当其冲的就是莫家。”
“你母亲当年虽然发现了我喜欢莫旗,却本来顾忌他已经有了婚约,并没有想要帮我,但是是你的父亲,他让你的母亲帮我,这才让我能够顺利嫁给莫旗。“
沉瑜微微一顿,闭上了眼睛,“而杀莫旗,也是出自他的指令。”
终于说出了隐藏在心中多年的最深的秘密,她缓缓的舒出一口气,睁开眼睛时,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蜂拥而出。
“后来莫家在朝堂之上步步维艰,你母妃后来肯定是明白了过来,她心怀愧疚,却性情太过于柔顺,既觉得对不起家族,又不肯背叛夫君,心中挣扎,所以才会郁郁而终。”
沉瑜伏在石桌之上,哭的痛不欲生,“我不过是他手中一把锋利的刀剑而已,只是没有想到最后伤人伤己。”
沉崇背过身去,眸子垂着,让人看清楚里面蕴藏的情绪,只听他道:“沉瑜,韩子高头七之后,你就搬到白云庵去住。”
沉瑜抬起头来,不知道哪里的来的力气,抓住了沉崇的胳膊,摇头拒绝道:“不,我不想去什么白云庵,你知道的,忍受不了那里的。”
“沉瑜,想不想去随你,不过这是你最后的退路了,不然等世家反应过来,不会放过你的,毕竟无论是莫家还是萧家,都是被你所害……”
莫家也好,萧家也罢,他们都曾经是京都之中数一数二的大世家,然而却都因为长公主沉瑜而没落,直至消失在京都,虽然这并不是出自于她的意愿。
但是就如她自己所说,她是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刀剑,剑尖直指世家,之前长公主如日中天,世家们无可奈何,但现在长公主沉瑜一旦有了裂痕,他们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反戈一击。
“不,皇兄不会放任我不管的,他不会看着我被世家欺负……”
沉瑜从来不屑于隐藏她的自私。
她喜欢热闹,贪恋权势,喜好奢侈,这些她都毫不遮掩,甚至愿意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不折手段,就像是亲手杀了最爱的人一样,她杀了莫旗,却也换得了天子的怜惜。
权势,富贵,她统统都得到了,即便代价是失去了最爱的人,或许内心永远痛苦,可是她却也是开心的。
“本殿帮陛下那么多,他会顾念兄妹之情的,若是我真的有难,他不会坐视不理,世家算什么东西?莫家和萧家曾经那么强大,最后在皇家势力面前还不是化为乌有……”沉瑜仿佛想要说服自己一样,一遍遍的说着,痛苦的摇着头。
沉崇冷眼旁观,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