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回到了卧室,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少爷,王署长已经到了,这都要过吃饭点儿了!”四叔轻轻地说。
张涛伸了一个大懒腰:“嗯……我睡了那么久么?那走吧!”说着他洗了把脸穿上外套,大步朝饭厅走了过去。
王刚看见张涛走进来,连忙起身笑着说:“你真能给我找事儿,说吧,心里咋想的呀?”
张涛请王刚坐下,自己也坐下了,四叔坐在了张涛旁边。
张涛笑嘻嘻地说道:“我这哪里是给你找事呀,这不是给你送礼呢吗?”
王刚撇了撇嘴:“有送礼送人头的?”
这时候,饭菜已经端了上来,因为就3个人吃,厨房就没有做太多的菜:一个大砂锅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野鸡炖兔子,旁边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过油的脆虾皮、一大碗鸡蛋糕还有一盘红油拌猪耳朵。
张涛给王刚倒上了小烧:“人头是证据,大洋才是我送给你的礼呢。黄公子那种王八蛋,不砸他砸谁?这可是我的一石三鸟之计!”
端起酒盅一起喝了酒,王刚舔了舔嘴唇问道:“说说吧,石头是啥,三只鸟在哪儿?”
张涛笑嘻嘻地说:“石头就是这次的人头案!”随即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嚼了几下道,“三只鸟嘛……第一只,能让你和晴川走得更近;第二只,能收拾冈田这个牲口;第三只,能让大哥您发一笔洋财,大哥说咋样?”
王刚吃了口菜,愁眉苦脸地点头道:“说得倒是挺好听,你到底需要我咋办呀?”
“来来,先喝酒!”张涛卖了个关子,和王刚碰了一杯,“这事好办,您就破案就行!”
王刚白了张涛一眼:“就这案子还用破?我今天下午就到学校去了,好几个老师都看到那两个孩子是被日满商行的车绑走了。这也太嚣张了,大白天的抢人!”
“所以得收拾收拾那狗日的,老子让他偿命!”张涛牙都要咬碎了,啃了一口鸡大腿,那表情就好像他啃的是冈田似的。
张涛和王刚又商量了下一步行动的细节,之后王刚就起身告辞了。张涛的酒喝到刚刚好,有点兴奋,回到卧室坐在床边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枪。
四叔走了进来见状问道:“咋啦,手痒了?”
“四叔,你说那冈田怎么那么牲口呀,多大点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张涛气呼呼地说道,“我恨不得现在就崩了他。”
“少爷,这可不是在老林子里面,说崩谁就崩谁,别说是狐狸托生的晴川,就算是哈巴狗似的黄公子咱都得处处多加小心。”四叔温和地说。
张涛无奈叹了口气,刚要老老实实睡觉,这时候门外传来了张贵的声音:“东家,睡觉了吗?”
“没呢,啥事儿进来说吧。”张涛打了个哈欠,示意四叔打开门。
“哟,东家都躺下啦。”张贵看到屋内的情况,迟疑了一下,“那明天再说吧”。
“我说你磨叽啥呀?”张涛不耐烦地说道,“我都要找你去了,咋才回来?说说吧,那几家铺子现在怎么样了?”
“东家……”张贵声音有点发颤,“都开板了,连两家出事儿的都开板了。那几家店的老板和伙计们,都是……都是给孩子们戴着孝卖东西呀!”张贵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了下来,“今天上午这事儿在城里就传开了,老百姓都抢着上那几家买东西呀,都是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掏钱,我这不是带着几个弟兄帮着忙乎,刚回来。”
“好,好。”张涛哽咽着点着头,“开板了,开板了。”突然他走到门口对着夜空大叫起来,“王八蛋你听着,我的商铺都开板了……”接着蹲在了地上,捂着脸像孩子一样呜呜哭了起来。
四叔和张贵知道他是又憋闷了。原来到年前交房租的时候,张涛总要在这两家的房租里面拿出点来给这两个孩子当压岁钱,虽然见面的时候不多,也算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起来的。四叔和张贵只能在旁边陪着掉眼泪。哭了一会儿,张贵擦了擦眼泪:“东家,‘山兔子’带着几个护院在那边埋伏着呢,长短家伙都带了,说是再有王八蛋捣乱直接开枪毙了,让我问问东家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过去告诉一声。”
张涛忽地站了起来,眼圈通红:“行!咋不行呀?待会儿那边响枪,我也去!”
张贵摇了摇脑袋:“枪是肯定响不了。”看着张涛疑惑的表情,急忙又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队警察在东亚路来回巡逻,都带着枪,奇怪的是……”张贵顿了一下,面带疑惑地说道,“我看他们的臂章是满铁的警察,不知为什么跑到东亚路巡逻去了。”
张涛无论如何也不能和任何人透露“六号”的身份,只好淡淡地说:“那谁知道?好了,天也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儿要办呢。”
“东家,还有个事儿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张贵疑惑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张涛有点生气地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兴趣?”
张贵急忙接上了话茬:“日满商社看这几家生意这么好,开始打折了。”
张涛眼睛一亮:“怎么个打折法?”
“最低的就是两折,最高的也就是我们价格的一半……”张贵急忙回答,“还没有限制!”
“好,那就是低于进价了!”张涛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这么好的事儿我咋能没兴趣?”他背着手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张涛舔了舔嘴唇道:“四叔,马上给‘人精子’打电话,叫他在刘家铺的四海旅社里面抽几个机灵的伙计过来!”
“东家是要找人去买货?”张贵疑惑地问。
“哼哼,本来仓库就失了火,还敢这么放货,他找死我成全他。张贵,明天给我提现金,交给‘人精子’派来的人,一次去不能买太多,换着衣服去。”张涛的眼睛闪闪发亮。
“好!”张贵紧接着问:“咱们的护院是不是也去几个?”
“不行,就是要生面孔!”张涛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让他们发现了,可就不好玩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对四叔说道,“你去找‘夜猫子’,让他每天晚上到日满商社去溜达一趟,不用放火,就要各种货的存量。”
“好!”四叔也不多说话,就是点了点头。
“冈田,老子要先教教你怎么做买卖,再送你去学怎么当鬼!”张涛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
第三天晚上,王刚成功地抓获了一名曾经参与绑架和杀害两个孩子的日满商社的员工,并且起获了两个孩子的尸体,只是那人顽固得很,就是不承认这事情和冈田有关系。就在王刚前脚给张涛打电话报信的时候,四叔也匆匆走进了张涛的书房:“少爷,‘夜猫子’回来了,日满商社的货还够3天!”
“好!”张涛咬牙切齿地说道,“到了这个王八翻盖子的时候了!他们几天进一次货弄清楚没有?”
“清楚了,他们卖的都是开业的大量备货,最近是两天在锦州补一次货。”四叔回答。
“我知道了,四叔早点休息吧!”张涛淡淡地说道,“就看明天了。”
第二天一早,张涛就拿着一堆信封交给了几个护院:“这些都是锦州的买卖人,上面有名字和地址,记住,一定要送给他们本人,并让他们当场回信,明白不?”
“明白!”几个护院齐刷刷地回答。
等到他们转身出去后,张涛拿出了一个记满电话号码的小本子,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局吗?给我要锦州3563!”等电话回拨以后,张涛又一次拿起了话筒:“刘老板呀,我是滨海的张涛!哈哈!啥参议不参议的?说那个没意思,我是想问你,你手里的百货还有多少呀?哦,哦。这批都给我留着呀,别人谁也别给。啥时候到滨海来老弟请你喝酒。”撂下了电话,又开始打下一个。
“赵老板呀……”
“侯老板啊……”
“李大哥您好呀,你手里还有多少缎子呀……”
张涛打了一上午电话,拨通了今天要打的最后一个号码:“王署长,我是张涛呀!我们能不能认领两个孩子的尸首呀?好的,谢谢,一会儿我就让他们去认尸!”
放下了电话,张涛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点起了香烟。
抽完了一支烟以后,张涛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在烟灰缸里狠狠捻灭了烟头,就向门外走了过去。
傍晚,陪着张涛红着眼睛走进了家里,几个从锦州回来的护院一封不少地拿回了锦州老板们的回信。看完了回信之后,张涛叫来了四叔:“四叔,你去东亚路一趟,赶紧告诉几个老板,明天全都关板迎尸!”
“啊?”四叔的眼睛瞪得多大,“少爷,几个老板可是戴着孝做生意,就这么关板了?”
“不关,不关就不能撑死冈田!”张涛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