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允翼的哄声,徐妙芙总算安静了一点,松开陶芷鸢的手,扑到允翼的怀里,低声哭泣。
看到这一幕,陶芷鸢该是做怎样的表情,自己的男人的怀里正揽着别的女人,心似乎在这一刻咔嚓地碎掉了,还要比这更痛的吗?不是他身上所穿的龙袍,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是皇帝,他不止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还属于他抱着的徐妙芙,还有方巧青、韦曼卉,那些被禁锢在这后宫里的女人。
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的拥抱,久久站立的双腿却不知疲劳,直到徐妙芙睡着了,允翼才帮徐妙芙掖好被子,站起来看了陶芷鸢一眼:“你跟朕出来。”
这次他自称朕,让陶芷鸢一阵心寒。
跟着允翼来到主殿,方巧青和周璐莹还在,楚子潇也在研究着药方。
“皇上,徐婕妤怎么样了?”方巧青好不容易盼到两人出来,便连忙问道。
“她睡着了。”允翼的声音沙哑,看得出来他很疲惫,“朕有些累了,这里就由皇后做主吧。”
允翼迈开脚步,苏彦紧随其后,但是随之他又转过头,盯着陶芷鸢,声音冰冷:“你还不跟着来。”
竟是这样的语气,陶芷鸢鼻子酸了,眼眶里的水汽聚集,模糊了她的眼睛。
一旁的楚子潇和周璐莹对视了一眼,同时微微摇头。
允翼的步伐极快,陶芷鸢几乎跟不上,几次差点摔倒,幸亏有映梦在旁边搀扶着才免遭不幸,苏彦也是偷偷地回头看了陶芷鸢几眼,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天色已暗,允翼一路上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在夜色中,他那愤怒的容颜融合在黑暗之中。陶芷鸢跟着他小跑回到了思清宫,途中一直想要落泪,可是她却忍住了,哭了就是懦弱,她陶芷鸢是很坚强的!
允翼摒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并吩咐关上了门,偌大的主殿中,微弱的烛光摇曳,映着两人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你现在可高兴了?”允翼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怨恨,“孩子没了,朕的孩子没了!”
“我……臣妾知罪。”陶芷鸢跪下来,双手探在冰冷的地板之上,让她本来冰冷的身体感到一阵哆嗦。
“刚才妙芙告诉朕,韦曼卉早已给了你提示,为什么你不告诉朕?!”允翼的声音夹杂着怒火。
不用想,这肯定是韦曼卉故意透露出来的消息。
“臣妾只是怕皇上意志不够坚定,让奸人得逞。”
“难道朕的孩子不重要吗?!那是朕的孩子!”允翼那充满愤怒的声音充斥着整个主殿,一直在陶芷鸢的耳边回响,“韦曼卉只是想要这个孩子,朕可以给她,就算她将来逼迫朕退位那也没关系,朕只想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可是你,却要抹杀了朕的希望。”到此刻他才知道失去孩子的痛苦,比上一次更为撕心裂肺,曾经俯身听着孩子还在徐妙芙肚子里那美妙的声音,如今已经成为过去,真的,他是恨她的。
陶芷鸢总算认识到什么叫推脱责任,她只是替他守住江山,为何现在他要把怒气通通发泄在她身上?她……千言万语,在心中已经翻来覆去,却久久不能说话。
“臣妾,只是不想贤妃有更多的筹码,逼迫皇上退位。这一切,是臣妾的疏忽,才会让贤妃得逞,臣妾愿意受任何惩罚。”
“不是你的疏忽,是你根本未够斤两与韦曼卉斗智!别以为你曾经使计让韦曼卉捐款就很聪明,你那只是耍小计谋!”允翼冷冷地说道,“你也不想这孩子出生吧?你是否更大的野心?或许……你牺牲了朕的孩子,只想早日换取朕对你的承诺,为你废除三宫六院?”
这番话,足以让陶芷鸢心如刀割。
眼泪在此刻决堤涌出。只觉得身上像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狠狠挫磨着,磨得血肉模糊,眼睁睁看它鲜血蜿蜒,疼到麻木。
原来他竟是如此看到自己的,自己事事以他为先,为何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臣妾自知愚钝,可是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陶芷鸢哽咽地说着,“那个孩子臣妾也很想让他出生,可是皇上要是废除皇令,让贤妃夺得孩子的抚养权,那么将来的天下很可能便是属于韦家的了,臣妾只是为皇上着想,为天下的百姓着想,就算臣妾背负千古罪人的罪名也无所谓。”
允翼低头看着仍旧跪在地上的她,这个女人背负太多了,是为他还是为了什么,他也搞不清楚了。
“别说得太好听,朕听这些话已经听得太多了。”允翼冷哼一声,“你是什么居心只有你自己知道。”说完,允翼转身想要离开。
而陶芷鸢却在此刻站起来,她拳头紧握,眼中的眼泪早已干枯,此时眼中剩下的只有疼痛。
她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汁液蔓延在口中齿间,胸腔的血气澎湃到无法抑制。
“轩辕允翼,你站住。”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允翼的脚步顿时停住,他转过头,一脸怒容看着她:“你竟然直呼朕的名讳,你知不知道朕可以诛你九族!”
陶芷鸢笑了出声,笑声有些尖锐,这时她心中的痛就如奕当初背叛她一样,无法呼吸,在笑声中,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她这般模样,允翼的心也是刺痛了,但是怒气早已冲毁了他的理智,他说道:“就算是韦曼卉,也不曾对朕如此无礼,别以为朕宠爱你,你就可以胡作非为。”
允翼打开门,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陶芷鸢的力气像是全被抽走,她跌坐在地上,还清楚的听到允翼说道:“你家娘娘身体不大好,这些日子就别出外了,也别让人探视了。”
这些日子,那是多少日子?
怎么会不明白,这是婉转的幽禁令。
门外夜色正浓,模糊了那道高高的红墙。
映梦急急从外头跑进来,看着模样狼狈的陶芷鸢,也忍不住落泪:“娘娘……”
陶芷鸢抬头,见映梦那一脸担忧,在这一刻心才是有了一丝温暖。
“映梦……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他要这样怪我……”陶芷鸢紧紧拥住映梦,大声地哭喊着。
“娘娘,还记得当初吗?您不争宠,那时候娘娘的笑容是多么灿烂,可是现有了皇上的宠爱那又怎样,娘娘就很少真正地笑了。”映梦说着,回忆就是那么深,“娘娘试着不那么在乎,会没有那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