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房屋,还是两杯清水。
陶芷鸢在昨晚看上去还觉得平常,可是今晚看上去却觉得特别诡异和神秘。
陶芷鸢凝视着正在喝水的胡如玥,心里七上八下,最后还是决定先入为主,问:“你到底是谁?”
胡如玥抬起眼眸,风情万种,朱唇微启:“胡如玥。”
陶芷鸢差点气得半死,这个女人怎么就爱耍赖,她耐性子再问一遍:“我当然知道你叫胡如玥,我是问你是江湖高手吗,是哪个门派的,有什么外号之类的。”
胡如玥扑哧一笑,想不到陶芷鸢竟然想得那么复杂去了,她捏紧茶杯,眼神逐渐深邃,说:“我说我是狐妖,你信吗?”
陶芷鸢一怔,随后干笑两声,说:“别说笑了,这世上哪有这种东西。”要是胡如玥真的是狐妖,那她岂不是和妖怪呆在一起了吗?上帝啊,她可不禁吓的。
胡如玥瞅着她的紧张模样,一脸认真,似乎说的是真话,陶芷鸢忍不住颤抖,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狐妖?”
这时,胡如玥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还真信了,哈哈,好玩!这么好骗的小妹!好玩!”
陶芷鸢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人耍了!这个容貌倾国倾城的胡如玥,竟然童心未泯。
陶芷鸢刚想出言反驳,却在此时,已经鸡啼了,她望向窗外,就算在山野中,天色也已经大亮。
“天亮了!我要赶紧回去!”陶芷鸢连忙站起身。
“你回去可能会凶多吉少,要不留在这儿,和我作个伴。”胡如玥眨眨眼,一脸哀求。
看着胡如玥那哀求的模样,楚楚可怜,她是女人都快把持不住了,更何况是男人。她稳了稳心绪,说:“宫里还有我的亲人,我不能不回去。”
胡如玥不以为然地玩弄着自己垂下的青丝,说:“或许那个人真的如姓施的所说,不值得呢?”
“我不知道施大哥为什么这样说,但是她是为我付出过很多的姐姐,我怎么能丢下她。”陶芷鸢想起她和云清媛从相识到现在,经历过的种种,那么历历在目,云清媛送她的镯子,她还戴在手上,这是舍不得的情意。
胡如玥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笼上一层忧愁,说:“算了,这也是你的劫。”
陶芷鸢不知道怎么接话下去,便也不说,打开门,准备和胡如玥告别。
胡如玥却喊住她,从自己脖子里除下一条项链,坠着一枚形状不规则的石头,颜色有些偏红,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胡如玥把项链塞到她的手里,说:“这是我师傅送我的平安符,我现在戴着也没有用,希望它能保佑你,逢凶化吉。”
“不行,这是你师傅送你的,我不能要。”陶芷鸢连忙推辞。
“你拿着吧,希望它能帮你渡过你的劫难。”胡如玥不顾她的推辞,一手扣住她的双手,一手把平安符戴到她的脖子上。
她顿时感到一阵安心,那平安符像是一只温暖的大手,在她的前面护着她。
“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胡如玥妩媚一笑,“要是真的想谢我就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陶芷鸢也是调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等到时机到了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说完,她看了看天色,就和胡如玥告别下山去了。
胡如玥凝视着她的背影,有一番别样滋味。
这是她的命,自己就算知道她的命运,也不可帮到她,逆天而行,会惹怒天神,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胡如玥舒心一笑,伸了个懒腰:“该去修炼了!”
她的屁股忽然窜出一条雪白尾巴。
她脚尖一跃,向山顶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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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天气依旧,酷热无比,在祭祀后几天,终于迎来夏季的第一场大雨,把这干枯土地浇灌。
雨后的天色依然阴阴欲雨,暗沉得挂满了满天低垂的铅云。
陶芷鸢在这样的天色之中惊醒过无数次,醒来发现整洁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独自一人,她黯然地把“秋静”的名字吞回肚子里。
祭祀回来,尚功局已经是物是人非。
梦魇一直都在纠缠着她,让她不得安宁,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心绪在作怪。
她穿上蓝色的司制正规穿着,梳盘桓髻,在铜镜前,她发现自己那还带着稚气的脸庞面无表情,司制之位,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她只有十六年华,便可以爬上这个位置,她不是应该喜悦吗?
可是谭司制和朱尚功……想到她们两人,陶芷鸢手里的兰花华胜掉在了桌上。
她犹记得在普佛寺里的判决。
朱尚功和谭司制贪赃忘法,放高利贷,两人狼狈为奸,更在宫中用巫蛊之术,行,凌迟处死之刑!
在她们两人死前,她们那恶毒的眼神一直在陶芷鸢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尚功之位,由经验资深的章春瑶接替,而司制之位,便也由她担任。
陶芷鸢回去普佛寺的时候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以为,韦曼卉会帮她脱困,可是,那个判决竟是允翼下的旨意。
为了她,要另外两个人来顶罪。
她有无尽的罪恶感,尽管她知道,朱尚功和谭司制是罪有应得的。
至于张姑姑拜托陶芷鸢探望的胡如玥,陶芷鸢问过张姑姑,她究竟是什么人,张姑姑避而不答,陶芷鸢也只好作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云司制,你在吗?”门外突然响起一把女声。
陶芷鸢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道:“谁呀?”
“奴婢是明玉宫的,贤妃娘娘想请你过去一趟。”
陶芷鸢打了一个冷战,终究还是来了,允翼为她脱困,韦曼卉自然会有所怀疑,如今的她,犹如站在没有任何遮挡的沙漠中,只要一个沙尘暴,就会把她伤得体无完肤。
“你先回去吧,我梳洗后就过去。”
陶芷鸢把兰花华胜簪上,把条形蓝色彩珠饰好,装扮妥当后,她把胡如玥送她的平安符戴上,戴上这个平安符,似乎已经成为她现在的习惯,在这样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里,总要给自己一种寄托。
打开门,对面是一个空旷的小庭院,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天空亮如白昼,紧接着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
看来,又是一场大雨了。
秋静拿着一把伞跑过来,笑着说:“带上雨伞,不然等会变成落汤鸡了。”
看着秋静那纯净的笑容,她尚有要守护的人,有她们在这儿,她还有理由不撑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