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简单的马车,只有几个垫子,在官道上奔跑着,有一点颠簸,可是却不影响陶芷鸢兴奋的心情。
和她坐在马车里的还有黄司彩和章司珍。黄司彩为人比较随和,待人也好,陶芷鸢和她聊起布料质地,发现这其中的学问可大了,黄司彩一一详细解说每种布料的产地,用途和优点,听得陶芷鸢脑袋发晕,黄司彩说得头头是道,陶芷鸢知道,这都是多年磨练出来的,难怪那天方玉说司彩房工作简单,会让黄司彩和司彩房的女史如此愤怒。
“好了,你就改不了你话多的性格,你还是留着给你司彩房的女史说吧。”章司珍瞥了黄司彩一眼。
黄司彩只好合上嘴巴,在一边闷闷不乐。
“其实奴婢了解多一点也是好的,奴婢缝制衣服也要了解布料,而且珠钗首饰也要知道一些,才能把一套衣服做好。”
章司珍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容,说:“有如此的想法是好的,有空来司珍房,我给你说一下珠钗的搭配和制作。”
陶芷鸢开心地点点头:“谢谢章司珍。”
章司珍的名字叫章春瑶,尚功局里的女史都说她为人高傲,平日独来独往,可却是一身本领,如果当初不是朱尚功比她经验多一点,尚功之位便是章司珍了。
“春瑶,这不像你啊,上次方玉去请教你,你不是她给轰司珍房了吗?”黄司彩故意说道。
“她不是真心请教,我不想浪费时间。”章春瑶见马车停下了,便第一个下了车。
陶芷鸢也跟着黄司彩的后面下了车,一抬头,便看见牌匾上的四个大字:鸳鸯布庄。
云瑾元早已在门口等候,看见陶芷鸢,虽是朴素的打扮,但还是瞳孔缩紧。
“大哥。”陶芷鸢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这是黄司彩和章司珍。”
云瑾元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招呼不周,还望两位见谅。”
“哪里哪里,云老板,不如还是先去看看布料吧。”黄司彩迫不及待地说道。
云瑾元笑了笑,便带着她们进去,把早已准备好的布料拿出来,任由黄司彩和章春瑶选择。
趁着这个时候,云瑾元把陶芷鸢拉到另一边,小声地说:“想不到,你竟然……你知道吗?当我收到清媛的家信时,我有多激动,你竟然做了女史,你有机会出宫了!”
陶芷鸢已经料到他会想歪,她面无表情地说道:“对啊,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云瑾元有些失落,心里都不晓得是什么滋味,他这大半年来为生意奔波,总算让“鸳鸯布庄”上了轨道,可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是她。
“这是我为你争取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陶芷鸢叮嘱云瑾元,“千万别出了什么纰漏,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云瑾元点点头,恰好这时,黄司彩说道:“云老板,你这儿的布料都挺好的。”
“自然了,这是我家乡苏州盛产的棉布,采用扎染技术,图案多变。”云瑾元解说着。
“这比司彩房里的布料更胜一筹,不出来看看,可真是井底之蛙了。”黄司彩抚摸着手里的那匹布料,赞叹着。
“购进布料,一向都是内务府的工作,要是购进顶好的,就没有油水了。”章春瑶鄙夷地说道。
“唉……”黄司彩叹息了一声,便拿起一匹布料,说:“就这种制夏装吧,价钱适合,质量也不错。”
接下来,定下了冬装的布料,再选了一家规模较大的绣坊,一切都打点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黄司彩和章春瑶都上了马车,特意给陶芷鸢和云瑾元道别的时间。
“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你和清媛都要好好照顾自己。”云瑾元感叹着。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云瑾元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子银票,往她手里一塞:“拿着,在宫里头什么都要用上这个。”
陶芷鸢想推辞,可是一想,自己确实需要金钱来打通人脉,不然在宫里难以站得住脚。
她收下银子,感激的道谢,准备上车的时候,云瑾元又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陶芷鸢回头问道。
云瑾元摇摇头:“没有,有什么事记得写信回来。”
陶芷鸢点点头,便上了车。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云瑾元的笑容有些惨淡,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愿等她,等到天荒地老,只为她回眸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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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天,陶芷鸢赖在床上一动不动,窗外是滴嗒滴嗒的雨声,听着格外有韵味。
都下雨了,春天快要来了,不用再在天寒地冻里干活了。
想到这儿,她情不自禁地哼着歌曲,淹没在雨声中。
而在这时候,允翼也站在窗口处,看着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空气有些潮湿,他感觉到有水汽扑向他的脸。
不知道那个宫女是否和他一样,都在看着这雨呢?
有人把一件衣服披到他身上,关心地说:“皇上,别着凉了。”
他心里有一丝期待,但是这声音轻柔,打破他的期待。
“你也别凉着了,快休息去吧。”允翼转过身,看到韦曼卉三千青丝垂放在背后,没有脂粉的容颜,依然是倾城相貌。
“那皇上呢?”韦曼卉有些着急地问道。
允翼的目光有些闪躲:“还有一些奏折要处理,你先睡吧。”
“皇上,您最近已经很少来臣妾这里了,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又要丢下臣妾吗?”韦曼卉想起那次装病,谁知来的不是皇上,而是太医,她隐约感觉到皇上变了,她要是再不紧紧栓住他的心,恐怕他是越走越远了。
“最近政务有些繁忙。”
韦曼卉听了,更知道允翼是在推脱她,朝中的政务有她的父亲处理,根本不用允翼费心。
“难道皇上要去周才人那儿吗?还是去皇后那儿?”韦曼卉质问着。
允翼微微蹙眉,有些不满:“这天下敢如此和朕说话的,除了你爹,便是你了。”
韦曼卉一惊,连忙跪下,带着哭腔说道:“臣妾没有不敬的意思,请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