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在太医院无事可做,便来此地散散心。”他神色依旧,“我经常来这儿,你也是吗?”
陶芷鸢见他并无吞吞吐吐,暂时放下警惕,说:“大年三十来过一次,今日是第二次。”
“难怪我从那天起都没有再见到人来过了。”他有少许的伤感,他坐下来,把酒壶挪到自己的面前,“见你这性子,应该不是后宫妃嫔,是哪宫的宫女呢?叫什么名字?”
陶芷鸢心中暗笑,以前自己就是妃嫔,难道这性子不适合做妃子吗?
她想了想,在后宫中和男子纠缠不是一件好事,很可能还会坏了自己的大事,便说:“大人,既然是偶然相遇,何必要知晓奴婢的名字,正如奴婢不问大人的尊姓,免得日后相见尴尬。”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同意陶芷鸢所说的话,但是仍旧坐在那儿,陶芷鸢不想与他相见,便也站在原地。
两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陶芷鸢也耐不住了,正想开口,没想到让她捷足先登:“既然不相见,陪我说会儿话,不为难你吧?”
陶芷鸢心中呐喊着:为难!超级为难!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只好说:“大人请说吧。”
“你知道你那天摘的花叫什么吗?”他打开酒壶的活塞,喝了一口酒,声音有些迷离,“那种花没有名字,它是自个儿长在这里的,本来司苑房要把它们都铲除了,我不让,还给这种花取了个名字——莫殇花。”
“也难得大人有这份心意。”陶芷鸢觉得他是一个惜花之人,“不过大人自己心中哀伤,何必让花也哀伤呢?这花虽然不漂亮,但在冬季里也能开得如此灿烂,奴婢觉得它并不哀伤,莫殇花这个名字,奴婢认为不适合。”
他无言以对,又饮了一口酒,在夜色中叹息。
陶芷鸢见他久久不言,便有些不耐烦:“大人?奴婢想要回去了。”
“还没有到亥时(晚上21~23点)呢,这么早就回去了?”
“奴婢要酉时(早上5~7点)起来,明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陶芷鸢忍住怒气,这个以自己为中心的男人,真是可恨。
良久,只听见他“哦”了一声,把活塞塞回酒壶,然后起身,刚走几步,复又回头,说:“明晚你会来吗?”
“假如奴婢把事情做好了,心情好了,自会过来。”陶芷鸢故意说道。
“假如你心情不好,我明晚弹琴给你听,如何?”
“随大人喜欢吧。”陶芷鸢敷衍道。
他还想说什么,站在原地一会儿,才离去。
陶芷鸢见他渐行渐远,才慢慢走出来,望着他的背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又有一个太监走到他旁边,奉上一件斗篷,还说了些什么。
他摇摇头,不理会那个太监,加快脚步,一转弯,消失在陶芷鸢的视线范围内。
走得那么急,可能是哪个主子生病了吧。
陶芷鸢也不多想,拿回宫灯,赶回房间里。
与此同时,方才御花园里的主仆二人,正走在甬道上。
甬道两侧都设有路灯,每座路灯都有半个人高,此时正有宫女在添加煤油,看见那男人走过,连忙跪下:“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他刚走过那个路灯,微弱的灯火映照着他的脸,轮廓分明,温润如玉,正是轩辕允翼。
允翼没有理会那个宫女,继续走着。
那个太监自然也是苏彦,他快步跟在允翼的后面,有些气喘:“皇上……更深露重,还是披上斗篷吧。”
“朕都说不要了!”允翼已经有了怒气,他回头瞪了一眼苏彦,苏彦惶恐得立刻跪下,身体忍不住颤抖。允翼看见如此,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吧,一会膝盖又受不了了。”
苏彦缓缓地站起来,观看了一下允翼的脸色,见他神色平常,才放下心来。苏彦知道,允翼平日的脾气极好,而且对自己颇为照顾,是一代贤主,只可惜……
“皇上,贤妃娘娘那儿……”苏彦欲言又止。
允翼脸上出现厌恶的神色,冷冷地道:“她身子不爽,找朕干什么?难道朕会看病吗?”
苏彦不敢言语,平日就算贤妃娘娘以什么借口请皇上去明玉宫,皇上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会说出口,今日皇上是怎么了?
“请了太医没有?”允翼又问。
“胡翎已经叫人去请了,刚才她就来找奴才,贤妃娘娘说想念皇上……”苏彦一顿,“那皇上,还摆驾明玉宫吗?”
“请了太医就行了,朕也有些累了,你叫人去明玉宫说一声吧。”允翼沉思了一下,便说道。
苏彦吃了一惊,皇上竟然不去明玉宫?这可是第一次!
允翼走了几步,见苏彦还伫立在原地,不禁皱眉:“怎么还不走?”
苏彦马上回过神来,跟了上去,心里已经想到了几个可能。
“苏彦,原来摘花人不是妃嫔。”允翼嘴角含笑,继续漫步。
“啊?”苏彦一愣,“那是……”
“是宫女。”
“那皇上是否要……”苏彦小心翼翼地开口,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允翼。
允翼有些惆怅,接着又摇摇头:“她说偶遇相遇不必知道对方是谁,你说,这宫女是不是很有趣?”
允翼笑了出声,笑声清脆。让苏彦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允翼很少发脾气,但是也很少笑,今日允翼如此反常,看来是和那个摘花宫女有关。
“如此一来,皇上岂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了?”
允翼望着长长的甬道,似乎永无尽头,令人恐惧。他心中落寂,说:“如果朕知道了她的名字,恐怕会派人去找了。”
“皇上,那不是更好吗?皇上自大年三十那晚开始,每晚都在那儿苦等那摘花宫女,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皇上册她为妃,便可以每日都见到她了。”苏彦想起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允翼不管下雪还是寒风凌厉,都会去御花园那儿等待,他做奴才的都觉得心痛。
“这只是朕的个人意愿,不晓得她愿不愿意。”回忆起她说莫殇花的那段话,他怎么能忍心把她也扯进这残酷的斗争中,这只是他自己的意愿,他更没有能力保护她。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
“这天下不是朕的天下!”允翼打断苏彦的话,语气忽然悲凉起来,“这天下是韦家的。”
放眼望去,就看到鸣鸾殿。
这座皇城,很快就是韦家的了!
他冷笑着,有一丝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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