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新年,宫中逐渐透出喜庆的气氛,到处都看得到精致的窗花,还有红纱飘然。
到了新年前三天,内务府也发了年赏,陶芷鸢只是个八品采女,可是因为周璐莹的照顾,赏赐倒也不少,她自己留着也没有用,便使人送些去给云清媛,好让她也过一个好年。
中国人对新年都颇为重视,虽然映月轩里只有陶芷鸢和映梦,但也乐得自在,映梦跟着陶芷鸢学习苏绣已经有一段时日,看见新年到来,便亲自给自己做了一件新衣裳。
看见映梦那快乐的神情,她也沾染了映梦那份快乐,在现代的时候,妈妈早已不在,陶飞忙于生意,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也不见得他在家吃一顿团年饭,她小时候的新年都是和哥哥两个过的,后来哥哥也去了英国读书,家里就更加冷清。
幸好还有奕,陪她度过一个个新年,那原本属于家人的聚会日子,在他们看来就像情人节一样。
“娘娘,你看司制房送来的衣服,比以前的都好呢。”映梦端看着内务府拿过来的衣服,也就是在大年三十后宫内庭家宴所穿的衣服。
陶芷鸢不以为然的点点头,有周璐莹的吩咐,司制房的人还敢马虎了事吗?
“不过还是不行,我听说啊,贤妃娘娘的衣服才是最漂亮的,谭司制亲自做的呢。”映梦有些泄气,“娘娘,你得想想办法啊。”
“想什么办法?”陶芷鸢明知故问。
“在大年三十的家宴上啊,所有的后宫妃子都要出席,这可是见到皇上的机会啊,娘娘你一定要细心装扮一下,这才可以让皇上留意你啊。”
陶芷鸢叹了口气,这也是让她头疼的问题,按规矩,大年三十那天,后宫妃嫔都是要出席家宴的,那岂不是浪费她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经营吗?即使是在家宴上,后宫妃嫔美女如云,皇帝应该不会注意到她吧?
可还是担心啊……
映梦看着陶芷鸢思索的模样,明明和她说着话,她偏偏就走神了,每次都这样,映梦忍不住撅起嘴巴,不满地说道:“娘娘,你哪来那么多事情想啊。”
陶芷鸢连忙回过神来,讨好的笑着:“别生气别生气,女人生气会长皱纹的。”
“嗯哼,奴婢还真没怕过呢。”映梦显然不吃她这套。
陶芷鸢扑哧一笑:“不怕也得怕,红颜易老呀!”
看见映梦还想要反驳,陶芷鸢连忙摆摆手,说:“好了,不跟你闹了,我还要赶快做那些绣活,明天还要给张姑姑送去呢。”
映梦看见她又忙起来的模样,心底下忍不住叹息。
在这冷冷的冬天里,房间里虽然点燃着碳炉,但是人总会发懒啊,可是她冷了就搓搓手又继续拿起针,她专注的模样让人又爱又怜,她还会哼着映梦从未听过的曲调,让映梦也坐在那里一直看着她刺绣,觉得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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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芷鸢拿着针赶了两天,终于把刺绣做好,这全是喜庆的颜色,加上绣上吉祥的图案,便是很好的新年的礼物。
明天便是大年三十了,她得赶快把这些东西送给张姑姑和周璐莹,以示自己对她们的祝福。
午后,看见映梦在小憩,她也不好打扰,自己便披上斗篷,提着篮子出去。
风并不大,这天也难得没有下雪,甬道上的积雪已被太监和宫女打扫干净。
她记得张姑姑是在永巷当差,便凭着记忆走去。可是映月轩地处偏僻,加上她很少出来走动,转了一会儿,她便迷失了方向。她开始感叹为什皇宫那么大,为什么皇帝要养那么多女人!
她转了个弯,竟然来到御花园的太液池,她差点把自己给气死,这可理永巷远得很啊。
偏偏现在是午后,后宫里的人这个时候差不多都是在午睡,她想找个人来问路也见不到。
走出御花园,现在她确确实实是迷路了。
忽然见到一抹粉色的身影,看上去很像女史的服饰,陶芷鸢马上奔过去,并且大喊道:“喂!等等!”
那女史一惊,没有看到脚下的楼梯,连着手里捧着的衣服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尖叫。
“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陶芷鸢想要扶起那个女史,但是那个女史看见自己的手正压在那套衣服,她连忙缩开手,把衣服拿起来,看见沾染着灰尘的衣领,绣在上面的宝石有几颗碎掉了,还有的被磨出了几道细小的痕迹,宝石根本无法散发出它原本诱人的光芒。
那女史看到如此,惊得全身颤抖,眼泪随即溢出眼眶。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吓到你的。”陶芷鸢心里全都是愧疚,看这衣服的做工和质地,就知道是价值不菲,肯定是哪个得宠妃子的衣服,那这个女史可就得受罚了。
那女史抬头看了看陶芷鸢,虽然陶芷鸢装扮朴素,但也可以看出她是妃嫔。
“不关娘娘的事,是奴婢胆小,娘娘喊了一声就慌了神。”
陶芷鸢见她眉清目秀,年龄和映梦相仿,她脸上的泪痕,让人怜惜。
“那快起来,回去把衣服修补一下就没事了。”
那女史摇摇头:“不行,这是刚改好的衣服,今日一定要送到明玉宫的,没有时间了。况且这衣领上的玛瑙宝石都是贡品,价值不菲,根本不能修补。”
明玉宫?
陶芷鸢微微皱眉,想起这是贤妃的宫殿,立刻一惊。
“衣服是贤妃娘娘的?”陶芷鸢想再次确认。
“对,这是谭司制亲自做的衣服,因为腰身有些宽了,所以前天才会送回司制房修改,今日一改好便拿回明玉宫了。”那女史说到这儿又泪如雨下,“都怪奴婢平日做事不机灵,这可是贤妃娘娘家宴要穿的衣服啊,这次肯定被贤妃娘娘关进暴室了。”
陶芷鸢的心一沉,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才让衣服损坏了。她拿过那件衣服过来细看,衣服是以紫色为主,夹杂着其他暗色的布料,设计和其他的宫装服饰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因为贤妃的身份矜贵,所以在领口和袖口都镶上红色的宝石和玛瑙,可是在陶芷鸢的眼里看来,却是非常俗气。
她咬咬牙,盯着那女史,问:“有针线包在这吗?”
因为是司制房的女史,随身都带着针线包,那女史便立刻拿出来,递给陶芷鸢:“娘娘,您要干什么?”
陶芷鸢拿出针线包里的小型剪刀,坚定地说:“改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