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闻天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江城主看到你之后会先对你表示他的关怀的。”
“行吧。”江秋舫觉得这就算是得到了安慰。
久闻天出门后再拐到陆爷爷的院子里,那些花已经不似久闻天刚进来时的模样了,现在已经有了明显地枯落了。久闻天踏进院子后便在陆爷爷屋子的那张纸窗上看到了陆爷爷的影子,看起来他正在忙活着呢。
“进来吧。”陆爷爷说道。
久闻天先是被这声音吓住了,不过很快便觉得这应该很正常才是,于是便推门进了屋子里。陆爷爷正在拿着一个小木头雕琢,抬头看了一眼久闻天后说道:“坐到那吧。”
久闻天坐下后问道:“陆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呢?”
陆爷爷笑道:“刚才雨儿来过了,看到我的身体很好后她也很放心。此次一去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想做个木头人给她,嗨,这也是我小时候爸爸做给我的,只不过我没有做给陆德(陆老爷),也算是有些可惜了。”
“那陆老爷应该会挺伤心的吧。”久闻天说道。
陆爷爷却解释道:“并没有,这个木头人也算是我陆家的传承,假如说让他碰了这个东西,那我的使命也要交由他了。我只想让他好好的活下去,并不想让他涉及这些事情,送给雨儿的这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木头罢了,至少也要让她知道她爷爷是可以做木头人的。哈哈。”
久闻天点点头说道:“不过陆爷爷您也不必太在意了,您一定回来的。”
“别说那些安慰我的话了,”陆爷爷说道:“倒是昨晚的事情让我很惊讶,能不能告诉我那两位是谁呢?”
久闻天有些犯难了,黑猴的事情说也就说了,但却会涉及到易家和四象梵教的事情,而且念思齐身为龙的事情也不能随意说出去。不过陆爷爷见久闻天迟迟不肯开口,随即便说道:“这样啊,我懂了。”
“这个……”久闻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陆爷爷笑道:“花有重开生日,人无再少年。我也曾是少年,也经历过那些时间,你的心思我可以理解,不必拘泥于这些。晚上我会给你一个信号,到时候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久闻天连忙点头说道:“奥,好。”
“去吧,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替我回故城好好活着吧。”陆爷爷说道。
久闻天大概理解了陆爷爷的意思,但却也不能再多说了,于是作揖说道:“多谢陆老。”
陆爷爷的嘴角也露出了那一抹笑容,让久闻天看到了感觉很暖心。出了陆爷爷的院子后久闻天算是真的有种空虚的感觉了,他完全不知道这场战斗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或许会让神州陷入毁灭之际,又或许会让故城落到灾难之中。
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久闻天知道自己没有再选择的余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走。这种感觉就像是上一世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只能背着一座大山前进。久闻天走着走着,突然一个声音让他回过了神来。
“你来找我吗?”
这一个悦耳的声音让久闻天一下子回过神来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到了陆雨的屋前,而恰巧陆雨正在屋前给花浇水,不过那些花已经逃不过凋落的命运了。陆雨显然知道那些花要凋落了,但还是坚持每天浇水。久闻天很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
久闻天没有回答陆雨的这个问题,反而是问道:“你为什么要给这些花浇水呢?它们凋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就算你浇水也救不了他们的。”
陆雨却说道:“我知道它们会死去,但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花再开的那一朵,却不是此时的这朵,我只是想让他们存在的时间更长一些,让它们再多看看我,也让我再多看看它们。”
久闻天不禁心头一颤,他的心中或许有很多关于陆雨这种明知是徒劳但为什么还是要努力的答案,但他现在并不想去了解陆雨为什么会想多看看它们。但现在的久闻天却想到了他的爷爷,他上一世的那个可爱的老人。
医生穿着白大褂,但在那时的久闻天眼里,这不是医生的象征,而是死神的代表。医生将手中那张头部CT放到桌子上,摘下他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眼镜,面无表情地说道:“患者是脑血栓,余下的生活可能会无法自理,也就我们常说的植物人。如果情况好点的话,兴许能够有点意识,不过这也是建立在长时间的治疗下。”
久闻天看着门外的父亲,那一夜他彻夜未眠,他就坐在ICU病房的门口。当久闻天第二天再去看得时候,父亲满眼血丝,手中还叼着一根烟,见到久闻天来了,于是将烟扔在地上用鞋踩灭。不过父亲却没有踩到那冒着火星的烟蒂上,而是踩到了很多熄灭了烟屁股上。
父亲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后说道:“你来了儿子,你喜欢爷爷吗?”
久闻天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摆在自己眼前,而当父亲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久闻天笑着说道:“喜欢,爸爸,你怎么又抽这么多烟,你不怕妈妈说你吗?”
“去看看爷爷吧,去吧。”父亲推了推久闻天,脸上还是那副笑容。
久闻天这些天一直没见到爷爷,还想着来看看爷爷,得到父亲的许可后久闻天自然是二话没说跑向了病房里,但病床上的爷爷却没有睁开眼看久闻天。
父亲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整晚的时间让他的头发有些发白,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的。他走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里,说道:“不治了。”
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些惋惜的神色,说道:“这样也好,患者可以少受点苦,你现在可以去多花些时间陪陪他,说不定会有一些转机。”
父亲走到他爸爸的床前,跪在地上握着那苍白又粗糙的手,把那双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擦,又将自己的手放在爸爸的脸上不断擦拭。这一刻,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们二人,而唯一有生命的,是那跳动着的心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