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灵芸扶着竹子轻笑“既然可以快乐,为什么不活的简单一点,享受生活就好。”
夙溪毓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看向昔灵芸,反倒是看着天,带着点嘲讽的语气说道“你骨子里终归是天真的孩子,没有经过那些人世间的阴谋狡诈,怎么会懂得人世间的沧桑,无奈。”
昔灵芸却突然认真起来,看向那个平静似水的男子,他经历过多少事情?但是他会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他所谓的人世间阴谋狡诈,就是懂了沧桑和无奈之后,她也选择这样活。
她轻笑,满脸可惜的说“你这种人恐怕是永远也不知道快乐。”
夙溪毓玩味的笑起来“你到将我看的透彻。”
是的他不知道什么是快乐,从很多年前就不知道了,也许从来没有知道过,又也许知道过,他的快乐就是他,那个他,深埋心底的他。
“你可以尝试着用另一种姿态去活。”昔灵芸喜欢看见温暖的笑容,而不是这样的似笑非笑,毫无温度的笑容。
夙溪毓又回过头去看向昔灵芸,戏谑的说“没人能改变我,你也不能。改变了,我就不是我了。”
也许是戏谑的语气过于偏激,昔灵芸有种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感觉,她也盯着夙溪毓,清澈的眸子里有种不屑“我没想着改变你,还有谁说改变了,自己就不是自己了?”
“哦?我说的。”夙溪毓越发的觉得有趣起来,眼前这位女子又要语出惊人.
昔灵芸盯着夙溪毓,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我告诉你,改变了还是自己。活出的是新的自己,那么就不再是旧的自己了,同样的你接受的也是新的自己,淡忘的是旧的自己。那么自己还是自己,你也就还是你。”
“新的自己不再是旧的自己,因为接受的是新的自己,所以自己还是最想要的自己,可以说改变了,也可以说没有变过。”夙溪毓提炼着昔灵芸说话的重点,内心深处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动摇起来。
昔灵芸点点头,欣赏的踮起脚尖,拍拍夙溪毓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样子说道“你倒是很聪敏嘛,还懂得举一反三。”
夙溪毓没有回答,只是顺势将昔灵芸拉到一边,左手放到腹部前面,缓缓向上,目光集中在竹子上面,手掌快到胸前时,向外翻出一个花。随后夙溪毓看向昔灵芸说道“好了。”
昔灵芸从夙溪毓的背后出来,指着那根竹子说“你要骗我,至少也做得真一点嘛。”
话音未落,竹子开始响起断裂声,从竹子的底部折断,整个竹子开始向下落,最后结结实实的落在沙地上。
听见竹子落地的声音,夙溪毓开口“好了吧,我该走了。”
“等等。”昔灵芸拦在夙溪毓前面。
夙溪毓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还有什么事?”他也发现这个女人有趣但是麻烦。
昔灵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根竹子这么高大,我也用不了这么多,再说它枝繁叶茂的,我也不好搬走。”
夙溪毓挑眉道“你不是说非它不要嘛,那整根给你不是更好?”
刚刚还嫌她麻烦,眨眼夙溪毓却想和她开开玩笑。
“我,我。”昔灵芸一下涨红了脸,任性的说“是非它不可,但是也是非它的中间那部分不可。”
夙溪毓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面无表情,转过身去,随手一掌,清脆的断裂声回荡在竹林里。毫无温度的说“好了,别拦着我。”就这样从昔灵芸身旁擦肩而过。
昔灵芸没有去看那根竹子,傻傻的看着夙溪毓离去的背影,他刚刚是生气了吗?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要求太多了,可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想着就不自觉的大喊起来“夙溪毓,你这个小气鬼。”
挺拔的身姿又一次因为她停住了,昔灵芸连忙跑上去,走到夙溪毓跟前,盯着他的毫无表情的面具说“你生气了。”
夙溪毓没有说话,只是皱了皱眉。
看着昔灵芸有些期待的眼神,他竟然心软了,他说“我原来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原来人都是一个样。”
“啊?”昔灵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那个带点询问的眸子又让他有了解释的欲望,夙溪毓说“一件东西你说你非要不可,可是你终究是为了利用它,它的所有不被你接受,你只要它有用的地方,是不是当它有用的,有价值的地方用完之后,你又将它抛弃?”
夙溪毓带着狠狠的疑问,眼眸深处竟有淡蓝色的哀伤。
昔灵芸指了指那根竹子“你说的东西是指它?”
夙溪毓没有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昔灵芸跑到竹子旁边,将竹子的那部分捡起,然后跑回他的身旁。
昔灵芸说“我是很喜欢这根竹子,但是当初我也是因为这部分而喜欢,想要这根竹子的。主要的原因都是因为我是带着我要找一根洗衣棒的目的来的,所以我才会看中这根竹子的,我本来就是有目的的,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这部分。你说我是狡辩也罢,只是你要知道人和东西是不一样的。”
说完,昔灵芸也觉得没有什么还可以解释的,信与不信,理解与不理解剩下的都不是她的事了。她转身离去,闹到这个地步,她是不想看到的,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别人不相信她,她也没有办法,别人不喜欢她的作风,她也没有办法。
那就是她,真正的她。
夙溪毓眼底有一丝波动,伸手拉住昔灵芸的手臂。他说“东西和人,有时候也会一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解释,只是看着那双有点泛红的眼眶有些心疼。
昔灵芸轻轻一笑,坚持着自己坚持的“在我眼里人和东西永远都不会一样。”
东西可以被送人,但是人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那样的感觉会很难受,很难受,即使那是迫不得已,也不可以。那种灼心的苦痛,即使是后来有了解释,一辈子也很难忘记。
昔灵芸笑的有些璀璨,让夙溪毓有些眩晕而至心痛,笑的漩涡里为什么他能看见被埋的很深的悲伤。
夙溪毓渐渐的放开手只是说了句“以后不要来这竹林了,很危险。”
昔灵芸回过头去,怔怔的看着夙溪毓想从那个平静的眸子里找出些什么,结果是无结果。那个眸子太平静了,平静的让昔灵芸都不忍打扰,呼吸也要静止一般。
连为什么都不好再问出口,昔灵芸低低的说了句“谢谢,我先走了,小舞还在等我。”
转身离去。
夙溪毓嘴里却在低喃“小舞,媚清舞。”那个女子被他们伤得很深吧。
昔灵芸走出不远后,似乎听见夙溪毓在说些什么转过身询问“你说什么?”
夙溪毓不知道昔灵芸会突然转过身来,满脸的同情被昔灵芸看见,他来不及掩藏,只好硬着头皮问“小舞,她还好吗?”
“你认识小舞?”昔灵芸不可思议的问道。
夙溪毓一笑算是默认了吧,算是认识吧,那个丫头很小就跟着他了。
昔灵芸想起那个今天刚认识的女子,面露哀愁,随后笑起来说“小舞说她命太好了,以至于她想命差一点。”
这句话过于自嘲,让昔灵芸记忆的刻骨铭心。要有多大的乐观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也能想到那个女子承受着多大的苦痛。
夙溪毓先是微微的惊讶,后来想到了什么,点点头说“是啊,要是她的命差一点,也许她会快乐一点。”尤其是不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家族,不要出生在他们身边。
昔灵芸虽然云里雾里,但是总觉得他说得有理,附和着点点头。
“好了,芸儿,不要以后不要来这里,也不要说看到过我,再见。”夙溪毓扬起嘴角,竟向昔灵芸招了招手说了再见。
昔灵芸的脑子突然嗡嗡作响,夙溪毓竟然对她笑了,还与她道别。不正常,认识他以来,从来没有看见过刚才那个有温度的笑容。虽然也认识没多久,见面不过两次,但是看到那个笑容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