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柔对雪松、雪蔓说,自己这段时间忙于闭关修炼,为了稳固刚突破不久的低阶魂武境修为,也是刚得知驭山要出远门的事。
雪松、雪蔓问梁柔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梁柔说不如你们二位左右护法与驭山同去,或是暗中保护。
雪松、雪蔓流露为难之色。
其一,她俩得随时保持跟山上的联系,自然是脱不开身。
再说驭山以历练为名,安排了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带着十二名弟子出去游历,他和隗隇则装扮成两名弟子混在其中,乃绝密行动,宗内知道真相的人少之又少。
并且驭山的真实目的是回家探亲。
如此一来,关于外出的理由,左右护法不好说什么;其二,宗主已经安排了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带队,若左右护法还要强行介入的话,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最后雪松、雪蔓提出,让梁柔自己出面负责这次游历带队,跟着驭山出去一趟,毕竟梁柔如今也算是魂武境高手。
梁柔半推半就,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霜降那天,天还未亮,一行十五人加上五头毛驴,出发了。
游历队伍沿云梦山山脚下的一条河流,向西南方向行进,在过了云梦郡城南郊还往南一段距离的地方,河流汇入云梦江。
之后游历队伍沿云梦江往上游走,方向正南。
队伍中,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走在最后,接着是每人牵着一头毛驴的五名少年男弟子,再往前是五名少女弟子,最前头是梁柔、隗隇、驭山三人。
两名中阶魂武境长老一男一女,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男长老名叫梁风,女长老名叫梁萝,在山上时只是低阶魂武境修为、初级老师身份,跟随梁柔到山下后,受惠于两场灵气雨,突破到中阶魂武境。虽说都是姓梁,但他两与梁柔并无族脉关系。不过也因为姓梁,从而跟梁柔最先走到了一起,关系甚好。
五名少年男弟子分别是马不云、马腾云、张大鸣、张二鸣、雷部军,都是才开元不久的一重元武境修为,属于拥护少年宗主的积极分子。
五名少女弟子则是拥护少年宗主的狂热分子,分别名叫王桂花、马春梅、雷小米、刘一飞、杨蜜,也都是才开元不久的一重元武境修为。
至于五头毛驴,目前还没有名字,就不一一介绍了。
一行人沿江而上,几日后经过一个叫潭镇的地方。
潭镇因有一个深潭而得名。
当地人称此潭叫蛟龙潭,蛟龙潭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曾有人闲来无事,想测测蛟龙潭到底有多深,于是用足够长的藤蔓绑着一块大石头往潭里放,据说那藤蔓长达好几里,但最后藤蔓到了尾端,石头仍在往下沉,测不到底。
蛟龙潭边上,游历队伍搭好小帐篷,准备今晚在此过夜。
几名少年弟子从周边农户家买来些包谷、地瓜、板栗,燃起篝火,烤着当夜宵吃。
几名少女弟子采摘了一些野菜,从毛驴背上取下大瓦罐煲汤。
梁风长老从潭水中钓了几条鱼上来,鱼儿又大又肥,好一顿烤鱼,还没开始烤就感觉闻到烤鱼香味了。
夜晚篝火暖和,星星眨眼,娇嫩的月牙儿调皮。
大家欢快的吃着喝着聊着,对于蛟龙潭到底曾经有没有过蛟龙,谈论的十分激烈。
但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边的,都认为不可能有蛟龙,都在发表为什么自己认为没有蛟龙的观点。
一直没发言的唯有少年宗主。
于是大家的目光望向他。
驭山笑着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宗主是信还是不信呢?”王桂花快人快语。
驭山点头说道:“我相信潭中曾有过蛟龙,当地老百姓深信有,自有其道理,有比没有好啊,能让当地老百姓感觉到自豪,坚持自己的信仰,人多了些信仰的时候,生活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听着少年少女们若有所思,气氛一时间很安静。
驭山起身走到潭边的一块石崖下,运转元力,元力附指,用手指在石壁上刻下三个大字——蛟龙潭。
字迹没有龙飞凤舞,但可以从字迹上看出,刻字的人十分认真、十分投入、十分纯正。
最重要的是看着不像用工具凿出来的,如果非修炼中人,无法解释字是怎么刻上去的。
驭山望着刻好的字微微含笑,心里头想,能帮着添一些神秘感便出一些力吧。
次日游历队伍继续沿江往上游行进。
驭家村在云梦江中上游的一条支流流域,驭山来云梦郡城时乃乘船顺流而下,从而沿江而上的游历路线正好是驭山回家探亲的路。
数日后一行人到了下一站,雁镇。
雁镇因一座小山峰而得名,此山峰叫雁头峰,因为山峰的形状像一只欲展翅高飞的鸿雁头颅。
登上雁头峰,驭山好生一看,果然山如其名,如同雁头。
一时间游历队伍中的其他人亦是啧啧称奇,好一幅鸿雁伸颈昂头,舒足展翅欲腾空飞翔。
随后大家打好帐篷露宿雁头峰,正好看夕阳。
日落时分红霞满天,大地染红。
天空的景象十分壮观,驭山立于一块屏风形状的石峰之上,遥望西北方向。
雁头峰山势绵绵北去,远处峻峰无数高高凸起,山脉尽头估么着到了云梦郡城西郊附近。
不过即便如此,相比之下这一系山脉算不得规模有多庞大。
但在霞光辉映火红缥缈之中驭山却看到了另一幅景象。
这一系山脉远不止似鸿雁伸颈昂头那么简单,那分明就是一只庞大无比气势澎湃的火红雀鸟,正如传言中的神兽朱雀。
朱雀火属镇南方,此处此山脉才可谓南方之正,衡定天地。
可藏书中有云,云梦山脉之北大江北岸,有中原巨山中南山之支脉潜山,乃衡定正南,始帝封那一山叫衡山,“变应玑衡”“铨德均物”犹如衡器,可称天地,故名衡山,设衡山郡。
少年潜意识中涌起不平,顿生逆念。
一念起,少年运转元阵发出元力伸手指向屏风石壁,决然刻下七个大字——
“衡定南方,南岳也。”
字迹一出天地异象,山脉诸峰红光更盛,绵绵而去共七十二峰,化作一幅整体,如神雀身躯、巨翅、利爪、首尾。
下一刻神雀如同从沉睡中觉醒,欲展翅高飞,浑身火红,烈火燃烧。
七十二峰之最高峰,火云笼罩,红雾氤氲,深处,一双巨眼突然睁开,眸光穿透天际,直达九霄云外。
九霄之上神域南方,巨人破山而出,拔地而起,立于虚空,怒视北方。
“哈哈哈!”
巨人大声怒笑,双手负后傲然道:“卑鄙鼠辈,尔等镇压吾身又如何?尔等指鹿为马又如何?自有有缘人,为吾正名!”
“吾乃南岳大帝,南方唯我独尊!”
随后巨人收回目光,转身侧目望向云层之下南岳首峰屏风石壁。
见那少年一脸认真,端详已经刻好的“衡定南方,南岳也”七字。
巨人点头含笑,抬手凝出一尊赤色灵鸟,灵鸟离手展翅,如流星掠过,穿透云层,俯冲虚空,飞向少年。
驭山似乎感觉了到什么,抬头举目,望向苍穹。
顿时红光耀眼,根本睁不开眼睛,下一刻,分明有一物钻进眉心,眉心至眉心深处一线,炙热滚烫,引发阵阵眩晕。
驭山干脆闭着眼睛,神识内视,沿着炙热感觉一路往里探去。
然而眩晕感愈发浓烈。
驭山身形开始摇晃,脚步胡乱移动,一个不留神,脚踩空人跌落。
“小心咧!”
一直在石峰下方转悠的隗隇,眼疾手快,突然高声叫道,身形一闪,张口双臂捞了过去。
幸好幸好,刚刚好,隗隇将驭山接了个正着。
隗隇这小子,端的是真不错!随时随地注意力都在驭山身上,不像其他人那般只顾着陶醉夕阳美景。
梁柔虚惊一场,一边跑向隗隇和驭山,一边嘀咕。
驭山从隗隇双臂中出来自己站好,抬手摸摸脑袋,呵呵呵傻笑,连自己都莫名其妙,好歹也是一名九重元武境高手,居然差点摔了个狗啃食。
梁柔贴近上下左右检查,恨不得出手捏捏揉揉,一脸担心的问道:“驭山怎么了?没事吧?”
驭山移动身子拉开距离口里头回道:“估计是盯着霞光看久了,眼花眩晕,一不留神脚踩空,没事的没事的,这不被隗隇正好接住了不是。”
梁柔眼神幽怨,如同看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嘟嘴道:“是在思考什么太沉浸了吧!一时间忘了自己站在狭小的石峰尖尖上,不小心给掉了下来。只要是开元拥有了元武境修为,哪怕只是一重元武境,盯着霞光看也不会眼花眩晕?”
驭山笑着应着,“下次一定注意了。”接着对隗隇说:“谢啦!”
隗隇咧嘴一笑:“谢个毛线,能将你抱入怀中,机会好难得的哩!多享受多幸福啊!”
说完他望向梁柔一眼,好像在说姐姐你觉得呢?
梁柔一抹羞色瞪了他一眼,转身而去。
驭山一拳搁在隗隇肩膀上,威胁道:“少胡说八道。”回头额头上冒黑线,小声问了一句:“没其他人看到吧?”
隗隇贼笑回道:“放心,视你为偶像的人都相距的足够的远,没谁看到滴,不会有损你堂堂宗主大人天才公子的英明神武形象,不过至于魂武境修为的梁风、梁萝长老,你觉得呢?”
驭山老脸微红念叨着:“下次的确得注意了。”
接着摇摇头往自己的帐篷走去,脑海中疑惑不已,那突然而来钻入自己眉心、引发一线滚烫、让自己感觉眩晕的,到底是什么?
待到帐篷外正准备进去,只见女汉子少女王桂花一路奔跑过来,老远就好心好意、口里头嚷嚷叫道:“听说宗主您从那上面掉下来啦!您老没事吧?”
驭山脸一黑,头也不回往帐篷里钻,留了一只手在外面向着王桂花摇了摇回话:“没事没事,我在测试隗隇的反应能力。”
王桂花一脸狐疑转向隗隇,问道:“隗隇,你的反应能力过关了吗?”
隗隇背负双手撇开脸,心里偷笑脸上不笑,“还行还行,下次轮到你了,你要多去练习练习,免得过不了关。”
“好勒!”王桂花积极的接应,转身自言自语:“宗主跌下来的速度肯定防不胜防,得赶快去练习练习。”
随后王桂花叫上其他四位少女,很认真的说了一遍来龙去脉之后,找了个凸起的石峰,轮流站上去人,然后背朝下方往下跌,下方的人张开双臂去接住她。
马不云等五位少年看着心生奇怪,连忙凑了过去。
不一会,少年们也加入了其中。
梁柔远远望着抿嘴笑,偷偷向隗隇竖大拇指。
隗隇猫着身子好像好认真的在看石壁上的七个大字,其实背心凉凉的,总感觉有两道寒光穿透帐篷而出,正对着这边射。
夜晚,所有人皆在各自的帐篷中打坐修炼。
驭山也不例外,入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但驭山运行修炼的并非大家通用的元武心法,而是唯有他自己能弄得清楚、唯有他自己能修炼的聚灵心法。
当然此事除了兰姨之外没有更多的人知道。
兰姨这次本来是要跟着驭山一起出来的,她自然不放心驭山不在她身边不在她的保护之下。
但左右护法雪松、雪蔓私下里去见了她一面,威胁她必须老实待在宗里的话肯定没少说。
这也是雪松、雪蔓敢放驭山出远门的原因之一,两人深知驭山对邱兰的感情,只要邱兰留在这里,驭山便不会独自逃去江北见胡夭儿和胡屠。
入定中的驭山感觉今夜很不一样。
紫府空间中的梦幻小人小小驭山明显凝实了许多,跟自己的意识相通也清明了许多。
此刻驭山感觉自己跟那梦幻小人如同一体。
另外原本荧光闪闪的梦幻小人隐隐散发着红光,仿佛体内有一只红鸟,轮廓若隐若现,跟白天看夕阳时眼帘所产生的幻象朱雀,形态极为相似。
带着种种梦幻一直到天亮,驭山突然睁开眼睛。
顿时感觉到天地之间跟以往不一样,自己的听力、视力、感知能力比昨天更加细致入微,并且感知的更远。
难道是又突破了?
带着不敢相信的心理驭山外放神识探向远方,一里,两里,三里。
自己的神识覆盖范围居然能达到三里!这岂不是低阶魂武境才能达到的神识外放距离?
不知不觉的,居然步入魂武境修为了。
修炼有这么轻松容易吗?不是说每一次进境都很难很难吗?
感知到远处某地有一个兔子窝,驭山神识成音,在兔子长长竖着的耳朵边跟兔子打了个招呼:“小白兔,你好啊!”
什么声音?哪来的声音?
兔子猛然蹦跳,恨不得夺路而逃,可团团转转之后却发现,没啥东西靠近自己的窝边呀!
感知着兔子的反应,驭山确定自己能在二里范围之内施展神识传音了。
低阶魂武境神识能力标准,覆盖探知三里范围,二里距离之内可以神识传音,无需跑到跟前也可以对话,远距离无声对话。
再内视自己的体内,各处气穴中元气无穷,无比浩瀚,仿若一口口深井,深不见底,井水满满。
稍稍运转元阵,元力汹涌而出,手臂上的经脉筋骨噼里啪啦作响。
这一刻让驭山觉得,自己一拳出去能打爆一个山头。
随后,不待驭山多作自我陶醉,嗖嗖嗖。
三道人影闪动过来。
梁柔一脸惊诧,却又止不住的欢喜而笑,“恭喜宗主突破魂武境!”
梁风、梁萝的表情亦是无比惊诧,一同拱手拜道:“恭喜宗主突破魂武境!”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年仅十六岁的魂武境可曾见过?号称绝世天才的蓝若郡主,也只是在十七岁时步入魂武境,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可是比她足足提前了一年的呢!
再说修炼进境速度。
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在今年五月才开元入元,眼下还没到十月,短短不足五个月时间,咱们这位少年宗主就从一重元武境一路提升到魂武境,此等惊世修炼速度,可有人见过听说过?
要说梁风和梁萝除了惊讶及替少年宗主高兴,心情完全不复杂是不可能的。
两人拿着自己作对比,虽然自己如今也已经是魂武境,该知足了,但总有一种自己所活的三十多年之中,有一半给活到了狗身上去了的感觉。
梁柔则与他俩有所不同,这位早已芳心深陷的外表清纯少女,在惊诧一阵之后,除了欣喜若狂就是欣喜若狂。
只不过她的心里头,在驭山的前面加了两个字,我的——我的驭山!
这时帐篷外出现了一排身影,赫然是那隗隇兄弟带队。
少年少女们目光如火,齐齐向少年宗主祝贺,“恭喜宗主突破魂武境!”
观他们给人的感觉,那种对眼前这位少年宗主的崇拜,简直无以言表,达到了盲目与疯狂。
少年宗主走了出来含笑向众人致意,表示多谢他们的祝贺。
其中有人有话要说了,“宗主进境了,我也晋级了呢!我与宗主同时进步!嘻嘻!”
王桂香嘻嘻笑道,沾沾自喜,好生骄傲与自豪。
经她率先这么一提醒,少年少女们这才想起——昨夜到今早,自己也晋了一级的呢!从一重元武境提升到二重元武境!
于是一时间激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也晋级了!”
四位魂武境同时用神识检查过去,五名少年弟子、五名少女弟子齐头并进,修为全部晋级。
最后是那默默含笑显得十分稳重的隗隇,他,居然突破到了中阶——四重元武境!
这家伙的,一副闷不吭声发大财的鬼相样话,能装的很,只要既有弟子又有宗主在,他保证是显得举止得体、以身作则,绝对的好榜样。
同样是由于王桂香的提醒,这会才让梁风、梁萝、梁柔想起:
其实昨夜自己也收获不小,体内元气又积累了不少,境界更加稳固,逐渐趋向圆满。
而原因则是在下半夜时,天地灵气突然变得无比浓郁,那一段时间,给人感觉犹如置身于灵脉之中,丝毫不逊于在宗门发生的前两场灵气雨。
这作何解释?
还能像之前那么解释吗?
对于灵气雨,宗门大多数人都认为是由于云梦山上的灵脉异动所造成,巧合惠及了位于山脚下的云梦庄园——云梦宗。
显然眼下再像那么认为,根本解释不通,试想:难道云梦山上的灵脉,能凌空数百里将灵气送到这里来?
渐渐的,三位魂武境的目光都望向了驭山,估计心中已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或者说,那是唯一的可能。
闻王桂香又开口道,对着其他少年少女弟子说道:“诶诶诶!你们得记住了,这次你们修为晋级,首要自然是感谢宗主,感谢宗主神鬼莫测的传道。”
“这第二嘛!你们得感谢我王桂香,试想呀!要不是我跑过去跟你们说宗主的测试方式,组织你们按此勤加练习,你们昨夜能顺利突破吗?”
“哦——对对对!”
“是是是!感谢桂香师姐!”
“……”
王桂香此言一出,少年少女们个个点头称是,纷纷向王桂香表示感谢,同时更加佩服自家宗主,自家宗主那传道的方式,果真称得上神鬼莫测。
隗隇摆头望苍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释放出去一些笑意,不然,就憋不住了。
除了驭山之外的三位魂武境,嘴角抽动,难受。
梁柔笑意盈盈出声道:“诸位,除了你们所以为的宗主那测试方式之外,最重要的,乃是宗主昨夜施展秘法汇聚灵气,以无比浓郁的灵气,助你们修为晋级。”
“俗话说,喝水不忘挖井人,尔等将来可莫忘了你们的驭山宗主。”
少年少女们赶紧向着驭山单膝跪地拜道:“宗主的大恩大德,弟子终身不忘。”
驭山望了一眼梁柔,表示你说的有些过了,然后让弟子们快快请起,无需这般紧张。
梁柔并不介意驭山的略有责怪,心中反倒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为驭山培植核心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