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吕府门前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古秋想从府门前出去都有些困难,索性直接上了房顶之上。
上去才发现,不光自己在上面,周围的房顶几乎都堆满了人,有大人有小孩,相比之下,还是小孩居多些。
不过这些小孩哪里能听得懂戏,凑的不过就是热闹罢了,一会便没了兴致,开始跑下去四处追逐打闹着,或者是围在那做糖葫芦,糖泥人的小摊上,满是眼气。
至于上面下面的大人们,此刻皆都目光紧紧汇聚在这中央的戏台子上,一刻都不肯移开,听着韵脚腔调望着台上角儿的步伐架势,每到情节升华处,总会爆出热烈的叫好儿声来。
古秋在房顶上努力听了莫约半个时辰,不由觉得纳闷,戏这个东西他怎么听怎么觉得阴阳怪气的,哪里能听出个好儿来?至于这么大晚上迎着寒风,受这份罪吗?
嘴里念叨着,有些无感。
与其在这房顶上吹着冷风,百无聊赖,还不如回客栈里吃酒暖身子。
索性便一步跳了下去,吹着小曲儿朝着客栈里走去。
至于那位吕大人此刻的他倒也不着急,他敢断定,那人没有离开,甚至就在这涉淇县里,只要在涉淇县这就好办,总会露出马脚的…
他想将其揪出来,同样的,那位吕大人也想将他给宰了,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二人此刻颇有点高手过招的意味,惺惺相惜,不在乎命,只在乎能不能过瘾…
回到客栈里,今日客栈里面倒冷清不少,不过还算讲究,中央的火炉子并未因无人没有烧起来,反而依旧红彤彤的,散发这炙热。
古秋一进客栈屋门,浑身上下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问道,:“人呢?今儿咋这么冷清?”
那店小二一见到是古秋,眼皮都懒得抬一眼,嘴里没好气的答道:“自然都拥着去吕老爷门前看大戏去了…喏,没见吗?我们家掌柜的都过去了…”
店小二也不知是没让他看成戏,心里不忿,还是对昨夜之事仍有怨气,一脸的不高兴,跟古秋欠他银子了似的…
古秋听后露出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于小二的态度,也没有多做理会,径直坐到昨天晚上的位置:“给我上壶酒就好…饭菜就算了…”晚上时分又蹭了吕府上的两碗烩菜,倒也不饿。
“也只有酒了,掌勺师父都过去听戏了…”店小二说着将一壶酒提溜到古秋面前。
古秋接过酒壶,自己放到火炉旁温着,又搓了搓手放过去烤着,红色的光芒照在手掌心上,透着暖意。
酒温的差不多了,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只觉的浑身舒爽。
就这样在下面烤了半个时辰,天色算是深了,就在此刻,那吕府门前的戏似乎是结束了,不过天色还未到就寝休息的时候,不少酒客再一次结伴来到这间客栈中。
瞬间整个客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这几人倒也熟悉,正是昨夜那几位。
“今儿这戏听着过瘾啊,尤其是最后小莲花的那几个大翻身,立的是挺直板儿正,可真他娘的漂亮啊…”
“我看你这家伙是瞅人家小莲花身段好,可不是看她里的挺直板儿正…”一人直接拆穿道。
其他几人也皆是一阵大笑。
“小莲花内出还不算什么,最好看的还得是老班主的那出儿西征记,韵调浑厚,嗓音高昂,那才是瘾的狠啊…”
嘴里皆是回味着刚才的大戏,赞美声不绝于耳,说着朝哪小二要了酒,坐在着炉火旁,相互之间的谈论的兴致越来越浓。
也不等温,直接一口酒下肚,后长出了口爽气,嘴里嘟囔道:“真他娘舒坦啊…”随后坐下,伸手烤着火,相互之间嘴里不断的说道着。
“今儿前去吕老爷府上吊唁的人是真多啊,莫约半个涉淇城的人都过去了吧。”
“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今晨县令大人不都早早的过去了吗?不过也是,吕老爷该当如此啊,生前做了那么多善事儿,死后也确实该热闹热闹了…”
“是啊是啊…”周围人皆在迎合着。
“咱们涉淇县,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出现这么位大善人啊。”有人感叹道。
“你们觉得李山怎么样?”突然有人话锋一变,开口问道。
“李山?”几人一愣:“这李山虽然只为吕府的大管家,之前听说过此人乃是吕老爷的结义兄弟,救过吕老爷的命,二人情同手足,这样想来还真有可能!”
“而且今日,我可看见了,李山在吕老爷的吊唁礼上,哭的那叫一个惨,悲天悯人,我听了心里都感觉有点发毛…”
“这还不算什么,我问了在吕府上干活的一亲戚,他说李山听闻昨夜吕老爷的噩耗之中,先前并无什么,后夜晚时分,悲痛欲绝,直接摔到再地,一条胳膊都摔断了…”
“竟有此事?”几人一听皆是一震。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老爷大义,这李山也同样如此啊…”皆是感慨着。
古秋就在一旁听着,听到几人所说起的关于李山之事,觉得甚是好笑,不过在好笑还是忍住了,生怕在出现昨日的情形。
自罚,那面子上可着实不太好看。
而这几人自然也发现了古秋,不过想起昨夜之事,都很有默契的不搭理古秋,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似乎又是昨夜的那位富有大智慧之人,脑海里思索道:“那么这样一来,这李山倒是成了此事最大的受益者了,或许以后摇身一变,就要变成李老爷…”
“可不就是呗,这不明摆着的吗?从李管家到李老爷这可是板儿上钉钉的事儿…”一旁人迎合道。
“如此推断的话,那,那你们说,吕老爷的死,跟着李山,会不会有点关系?”此人的脑海里浮出一抹疑惑,下意识的问道。
“老刘啊,你糊涂了?可别瞎说,咱们刚才还说他跟吕老爷是过命的交情,还义薄云天的,怎么可能是他呢?”一旁人皆是连忙道。
毕竟这可是无端给人头上扣屎盆子,会遭人不齿的。
“是是是…是我糊涂了,哈哈哈,喝酒喝酒…”这老刘连忙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古秋听到后,不由觉得可乐,可无意间在心底里琢磨了两遍后,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陡然间,脸色一沉,越想越觉蹊跷。
脑海里又浮现了昨天夜晚之中那双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的眼眸,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想起那李山的面容,一个冷峻嗜血,另一个粗狂谄媚,很难将二者联系到一起,但就是感觉有些熟悉,这俩眼神儿都觉得熟悉。
仰头将壶酒就一饮而尽,甩了甩脑袋,尽可能将自己的心沉下来。
先前他自己处在天大的自相矛盾之中,所以才会失了方向,陷入被动之中,一个最关键的点便是过早排除了那李山的所有嫌疑。
当昨夜自己潜入吕府听到那李山跟那位县令之间的对话之后,并不敢将二人的嫌疑完全排除,所以他才打算现身,直接试探二人。
若这二人不是那位吕大人,再接着顺其二人盘问其他线索,将那李山的右臂彻底废掉之后,就已经确定了,那李山不可能是那人。
后面这李山又说出了老严,将自己的一切嫌疑摘干净,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那位老严,但三人来到后院之后,却陡然发现那老严已经死了。
而他正是发现这老严死的那一瞬间,才知道自己一切的线索全部都断了,陷入了一个死角之中。
毕竟死无对证…
“昨天就一直感觉有人在有意无意的引导着我的思绪…”心中有些明悟的呢喃着。
“李山?吕大人?是你吗?”此刻的古秋疑惑道:“若真的是你,你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些吧…”
想到此处,不由心中泛起涔涔冷汗来。
无暇再听周围人的闲聊,便就蹬蹬回了房,点燃烛台,坐在椅子上,倒了碗茶水,手指蘸水在桌子上画着几人的名字。
望着桌子上的水渍,终于明悟了,心中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
目光中泛起一抹阴沉,不过他并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直接上床睡觉…
就这般,两日的时间过去了,这两日内,古秋依旧整日混迹在吕府之中,观望打量着那些不时前来的吊唁之人,不时还会找那李山说说话聊聊天,甚至都闲扯出些感情来了。
这两日又是吃了两天的烩菜,果然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有些腻得慌,那吕府门前也唱了两天的大戏,一天跟一天都不一样,不过那次门前围观的人都出奇的多,还是那般热闹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