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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声的妥协

他们离婚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王蒙亮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后悔中。为了方便照顾怀孕的赵筱雨,杨凤决定让赵筱雨搬到县城的家里,一方面是怕乡村里的邻居说闲话,另一方面是便于赵筱雨做产检。

这天,王蒙亮下班回到家里,母亲正在收拾书房,地上的一个尼龙袋子里装着沈音收藏的书籍,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阻止道:“妈,我不是说过这房间里的东西不能动吗?”

杨凤把书架上的书籍拿下来放到尼龙袋子里,“孩子不是快要出生了吗?我得收拾出来房间放孩子的婴儿床啊。”

“孩子出生还早,你干嘛这么着急,不是还有其他的房间也可以放,没不要先收拾这里吧?”王蒙亮把尼龙袋里的书籍放回书架上,挡在母亲身前。

杨凤歇斯底里的盯着他道:“你看看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多半都是她的,你留下来能有什么用?干脆把这些东西全部扔,忘得一干二净才好。”

“妈,我不想和你吵,你能不能不要在逼我了。”他颓然的靠在书架上,露出痛苦而无奈的表情。

从卫生间里出来的赵筱雨听见声音后走过来,她扫过王蒙亮的脸色,拉过杨凤的手温声细语的说道:“阿姨,你最喜欢的那部电视剧已经开始播了,我陪你去看电视。”

“嗯,那就走吧!”她们离开后,王蒙亮从衣兜里摸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依靠在窗边抽烟,目光扫过在书架上剩下的两本漫画书,脑海中浮现出沈音的音容相貌。

两天前在市医院里遇见胡香香,他忍不住向她打听沈音的情况,也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可是昨天中午他在路上开车时碰见了沈音的姑妈和姑父,他们高兴地和他打招呼,还邀请他和沈音有时间了去聊天。他想沈音还没有把离婚这件事公开,心里不免有几分期待再次见到她。

他把窗户打开,冷风趁机吹来,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突然发觉时间犹如白驹过隙,他想不起来这三个月除了上班之外发生的其他事情,感觉他们离婚就发生在昨日不久。蹲下身子,他把尼龙袋里的书籍拿出来整齐的放在书架上,推门走进客厅。

赵筱雨正站在餐桌旁摆放餐具,杨凤在厨房忙碌,赵筱雨看向他,“晚饭已经做好了,过来吃饭吧。”

“不用了,你们吃吧。”他随意的应答者,走进卧房把门关上。

杨凤端着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小雨,不用管他,咱们先吃。”

赵筱雨还要说什么,就被杨凤打断,“我知道你担心他,锅里还有呢,先让他自己反思一会。”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杨凤就给她碗里夹了一只鸡腿,“阿姨,你不用给我夹,你也吃菜啊。”

赵筱雨把最近发生的所有事都看在眼里,明知王蒙亮不喜欢自己,却仍要住在他家,虽然她已经得偿所愿,但看到王蒙亮每天阴郁的脸色,她并不开心,也陷入无尽的内疚和自责中无法自拔。

在这三个月里,杨凤在她身边细心的照顾着她的饮食,这让她感受到从不曾拥有的那种温馨、平和的母爱,即使她从小生活不幸福,也从未放弃对这种母爱关系的渴求和希望。吃到一半,她放下筷子,敲响王蒙亮房门,“阿亮,是我,你把们打开一下。”

房门被打开,王蒙亮站在门口,“我没胃口,请你就不要再打扰我了。”

赵筱雨对上他不悦的目光,“我……想和你谈谈。”

他转身拉过一张凳子,示意让赵筱雨坐下,而他坐在床边,看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就离开这里。”

他听到这番话后冷笑道:“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吗?没有举办婚礼你是不是很不甘心?”他现在已经开始自暴自弃,把积攒下来的气都撒在赵筱雨身上。

“你……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我才不会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赵筱雨也怒气冲冲的回道:“要不是阿姨以死相逼,我才不愿你为你生孩子,忍受你。”

他彻底崩溃了,从未得知母亲哀求赵筱雨这件事,但是根据母亲想要孙子的迫切愿望,做出这种事也有可能。他焦躁的揉揉太阳穴,“我答应你,和你结婚。”

赵筱雨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他已经走出房间,“我只有一个要求,书房必须保持原样。”

能得到他肯定的答复,赵筱雨已是心花怒放,“嗯,我也答应你,不踏入书房半步。”

杨凤见他俩乖乖坐下来吃饭,刚才的气已经烟消云散。,忙着给儿子碗里夹肉,嘱咐他多吃点。

“妈,我们已经商量好生完孩子后就举办婚礼,最近先去把结婚证领了,好方便办理孩子的准生证和出生证明,以后上户口也方便些。” 赵筱雨看向杨凤,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杨凤呆愣着看着他俩,这件事她早在三个月前就给儿子提过,但是王蒙亮直接严词拒绝了。她开始怀疑赵筱雨,觉得这个女人确实挺厉害,“阿亮,你们真的想好了?”

“嗯。”他闷哼一声继续吃饭,头也没抬。

赵筱雨笑盈盈的说道:“妈,我看这周的日子都不错,那就在这周内去把结婚证办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杨凤见儿子不反对,看向赵筱雨,“也好,早做准备总是以防万一嘛。”

王蒙亮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他走向沙发,打开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的是综艺节目,他最讨厌这种以博取大众眼球、无内涵深意的娱乐节目,便准备换台。可就在他刚按了一下遥控器后,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右上角是两个红色的打字“直播”,电视里正播放着第二十八届新星杯原创漫画大赛的颁奖典礼,他注意到观众席上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从镜头前飘过,那位身穿香槟色长款蕾丝坠地晚礼服的女人正是沈音。

他不自觉的往最前面坐去,镜头一转,沈音的样貌再次出现在镜头里,她手提裙摆,微笑着走上颁奖舞台朝观众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影小小,《重生》的原创作者。”

她身后的荧幕上顿时出现了她的漫画作品《重生》的封面和她的艺术照片。颁奖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再次为观众做了介绍,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各位来宾,各位观众,今天的这位优秀漫画家沈音,她的作品《重生》荣获第二十八届新星杯原创漫画大赛的一等奖,大家为她送上掌声,也是继国内知名漫画家夏羽之后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王蒙亮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心里不仅仅是激动,还是心痛,简直痛彻心扉。镜头落到沈音的上半身,她左边的一缕头发散下来落到嘴边,便趁着接奖杯的时机偷偷把头发别到耳后。镜头很短,但他还是注意到她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他关掉电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海里始终浮现出那枚戒指的样子,他烦躁的坐起身,瞥见桌子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里面的浏览器,输入“重生漫画”四个字。

第一条网页就显示的是影小小的漫画新作《重生》,他点开这个链接,漫画的封面正是电视里介绍的那部漫画。他半卧在床上,开始阅览《重生》。

故事的主角是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虽然生存条件艰苦,但是女孩始终保持着纯真的心灵,主要讲述的就是女孩从初中到大学一路有趣而励志的生活细节,又从结婚到成为单亲母亲的艰辛历程,虽然语言质朴,但是情节紧凑,画面生动,不免给人一种温暖而治愈的感觉,让读者看完漫画后依然相信人性的美好和生活的有趣之处。

他不知不觉已经看到了凌晨三点,揉揉发胀的眼睛,他感到有些头晕,忙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止痛药。今天早上从医院出来,主治医生告诉他本来有所好转的淤血有可能会压迫视神经,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做手术把血块取出来,不然情况会越来越糟。

药瓶滚到地上,他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打算去捡药瓶。

赵筱雨刚好起来上厕所,听见他房间里的动静,就趴在门上,“咚咚咚!”她轻声朝里面喊道:“阿亮,你怎么了?”

她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扭就打开房门,顺手把灯开关打开,王蒙亮正表情痛苦的半躺在床上,她慌忙上前,担忧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那个药瓶……”王蒙亮伸手指向地上的药瓶。

赵筱雨慌忙的起药瓶倒了一杯水水放在他手里,看着他把药服下。

“谢谢,你先出去吧!”他躺下来,闭上眼睛。

赵筱雨不太放心的看他一眼后,慢慢走向门口,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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