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玛将对狼群那邪恶的‘居心’和其他同伴交流,不说还好,一说她们都吓得哇哇大叫。沈玛忍住不翻白眼,只能主动挺身而出,思虑片刻冷静地说道,“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先找一处避身所,比如山洞什么的,至少有一面能依靠的自然屏障。”
可是时间总在你需要的时候,流逝得特别的快。天渐渐黑下来,她们还是没能找到满意的栖身之所。沈玛要她们捡来一大堆能烧的树枝,找了两个挨得比较近的两棵大树作为后盾。她们背对着大树,留一人把守两棵大树的间隙。
因为逃出来的时候太匆忙,她们身上都没有小刀之类的锐器。她们在大树前拿着木棒使劲地挖了两个有半米宽近一米深的坑,坑底插入被挖尖了头的木棒,尖尖头朝上。做完这些她们都已精疲力竭,女人们的那一双双手就像剥了皮一样,红透肿胀,不断地颤抖,几乎不能再拿起东西来。
最难受的是在寒冬里,棉夹袄下,湿透的里衣紧贴着皮肤。等热气慢慢散去,这些湿透的衣服此时就像冰片贴在身上,冰冷入骨。
幸运的是,沈玛身上还带着那个火折子,她当时放了火,就犹豫了一下,该不该把那作案工具丢了,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如果不是这个火折子,她们又怎么能生起篝火,为她们添得一丝暖意。不知道是太困了,还是太累了。她们都支撑不住慢慢入睡。
“嚎,”一声狼的嗥叫在夜深人静的酷寒雪夜里,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不由浑身汗毛竖起。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那些眼发绿光的狼没有嚎叫,她们可能已经被吃进狼肚子里了。
她们几乎同一时间猛然醒转。沈玛赶紧将面前围成半圆的火蛇上添了些柴火。此时的她全身紧绷进入作战状态,不知觉地紧了紧手上的木棒。
不一会儿,悄无声息,六匹野狼渐渐地围了上来。它们时不时派出一匹狼挨近她们,看看她们的反应。
女儿们互相对望,希望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鼓舞。隔着火墙,她们还不至于被野狼凶残的眼光震慑住。
野狼几经试探不再犹豫,领头的一只大黑狼最嚣张,恶哮命令着狼群一起跃过火墙,向她们扑来。就在火墙边上,有两只野狼几乎同时掉到陷阱里,紧接着就是陷阱里的狼在尖厉地哀吼着。其他四匹狼忽然收住冲势,只见领头的黑狼凶残的眼中闪过犹豫,带头后退了一点儿。
而她们这边四个看似坚强的女人都在激烈地颤抖。盯着狼群的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一眨眼的瞬间,就会置身于狼群中,被它们尖牙利爪撕咬分食。因为两匹狼的遭遇,此时群狼变得有些谨慎,就好像它们在思考,在谋划着下一轮的进攻。
沈玛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怒放着荧荧兽光的狼群开始分散开,将她们围成一个圈,它们随时从一个方向进攻。它们围着这群骇然的女人们在踱步,它们在等时机,观察着她们的薄弱点。
被这样的猛兽用着那样冷峻的眼光看着,不仅害怕还有恐惧,令人生畏。忽然,黑狼一吼。同一时刻,沈玛知道这里没有幸运,没有奇迹,只能靠自己,所以,一定不要慌,要冷静。她马上收敛心神,强打起精神来,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一刻犹豫,她就成为饿狼的腹中食。
沈玛握住木棍,一匹灰狼跃过渐渐减弱火势的火蛇,向她扑来。沈玛咬牙怒喝一声,将心中的恨意提到极点,对着饿狼的头部,就是一木棍。
只听,它‘嗷’一声跳落在离她一米处。沈玛的胸口剧烈起伏,她几乎以为自己只在吸气而没有呼气。
沈玛知道刚才那一棍是打到它了,可是好像效果不是很明显,因为那饿狼重新爬了起来,对着她目光凶光。沈玛马上调整姿势,准备迎接它的攻势。它却在这时猛地向右边跑去。
沈玛愕然地往那边一看,胃中空空如也,此时也有恶吐的冲动,简直要将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只见那边,两个女子的脖子被恶狼狠狠咬住,女子的躯体在不规则地痉挛,连一声‘救命’都来不及呼出。其余的狼很快聚集到两个女子身边,开始嘶咬分食她们的身体,啃咬她们的内脏。
沈玛和另外一个女子呆在当场。沈玛猛然醒觉,此时不走就来不及了。沈玛猛地一拉那个和她一样失魂落魄的女子,她们一边奔跑一边无声地哀嚎。泪水在脸颊处凝结成冰,她又一次死里逃生了,却没有了上一次的兴奋和激动,只剩‘心有余悸’。
在第六天的清晨,当晨曦的光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的时候,沈玛顶着沙哑的嗓子欢呼!她找到了!她找到了!那种劫后余生的感动都不及这一刻的震撼,她的幸福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她暗暗发誓‘尼尔拓,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我已经没有勇气失去你!’
放眼望去,在山腰平地处,有数十个灰色营帐,上面的锦旗,一个大大的‘尼’,迎着风‘霍霍’而响。她肯定这里就是尼尔拓的军营,营帐的数量不比尼尔历挥的营帐少,估计这里足有几万士兵驻扎。
沈玛兴奋地对挨在树干上的女人说道:“梅子,我们到了。”
梅子,便是那天有幸与她一起逃出生天的女人,她不抱希望地朝军营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哀伤地说道:“当兵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随即,她似乎想到什么,眼中闪着光,激动地对沈玛说道:“妹子,我们走吧,这条路我识得,我们能走出去,你也别太相信这些当兵的了,指不定他已经不认得你了。”
沈玛像听见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觉得十分可笑地说道:“不会的,世间人利用我,遗弃我,唯独他不会。”
梅子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军营,然后,转过头,向山下看去。因为此时正值冬日,树上的果子,林子里的野菜,统统都不见踪影,只有茫茫一片雪白。这几天,她们是靠掉在地上的松果来果腹,甚至挖出底下的冬眠的蛇,才不至于饿死在路上,如果让她独自一人穿越这个林子,她是惶然不敢前行的,同伴被恶狼无情啃噬的一幕又在脑中上演,她全身打了个冷颤,就且相信沈玛一回吧。
她们相互搀扶着向军营走去,沈玛的心情可以用欢呼雀跃来形容,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军营,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兴奋,她巴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那个久违的怀抱正在为她敞开吧,“尼尔拓,我回来了!”
还没走到军营的大门,她们就被一对士兵拦住。
沈玛满脸掩藏不住的笑容,恳求道:“我是尼尔太子的旧识,请各位兵大哥通融一下,放我们过去。” 她害怕他们觉得她是骗子,就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任谁也不会相信太子妃会是眼前这么个蓬头垢面,一身破烂的女人,如果说是旧识,也许还可信。
可是,那士兵根本就听不进她的话,边将她们往外赶,边喝道:“军营重地,岂是尔等难民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