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的嗓门和她预料中的一样,很粗线条,因为这种人一看就觉得是雄性激素比较旺盛的。“你虽是乞丐,却为何会有这么精美的瓷瓶?”
闻言,沈玛一愣,这个人是谁?观察细致入微,竟然注意到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你是谁?”沈玛问出这句后,自己都后悔了。
她这么问不就是代表自己的身份确实是可疑的吗?出乎意料的,他竟然咧嘴笑了,那脸上的肉向两边撇开,深可露骨的伤痕暴露在眼前,沈玛全身打了个冷颤,他的脸笑起来比不笑更恐怖,就像恐怖片里的恶灵也不过如此吧。
刀疤男说道,“想来,小兄弟也是个坦荡的人,我且信你一信,我这兄弟的手恐怕是要废了。”说罢,有些难过地看了看身边的兄弟。
沈玛起身在四周寻了个破罐子跑去接了水将粉末和了,递给他道:“快给你兄弟用,事不宜迟,每次要泡上一刻钟。”
刀疤男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沈玛,好像不想漏掉她的任何一个表情。沈玛很大方地与他对视,虽然刀疤男的目光颤人,但是她知道她不能移开目光,一旦有心虚的表现,刀疤男就会怀疑,她没有要求他一定要相信自己,只是看在那断腿士兵悲惨的份上,她必须让刀疤男卸下心防。
第二天天微微亮,沈玛就醒了,脖子酸得要命,过贯了舒适的生活,还真是不太适应这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日子。
沈玛发现身边的乞丐走了大部分,估计大家可能都去别处找吃的去了。宇文府的后门依然紧闭着,没有人出来倒残羹冷饭。又一次证明了,她的离开对宇文府的下人来说是个灾难。将他们的生活规律完全打破。
突然想起那两个士兵,她向着那个角落看去,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那两个逃兵已不知所踪。沈玛摸摸空空的肚子,先去填饱肚子,再去看看用什么方法离开洛城。到了大街上,沈玛发现每个酒楼客栈门口都有人在徘徊,明显是宇文洲的人。
这个千年狐狸精还真是狡猾,专门叫人守着酒楼和客栈。除非她不吃不住。如果沈玛还在城里,总难免要吃喝的。沈玛正踌躇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在她背后拍了一下,沈玛转过身,看见刀疤男将手上一坨面食举到她面前。
这次是‘自讨苦吃’了。虽然有点脏,但是还能吃的。沈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吃饱了再说。她随他来到他们的栖身之所,比起昨晚,这里是要好些,至少头顶上还有几片瓦挡挡雨。断腿男的手昨晚泡了高锰酸钾,手上的脓液没有昨天那么腥臭。忽然,刀疤男说道:“他们要抓的人是你吗?”
沈玛愣住了,干脆撒个谎,“是的,哦,准确来说是抓我家小姐,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他狐疑地从上到下打量沈玛,似乎相信了她是个丫鬟,因为一般的小姐又怎么会忍受这样的脏臭。
沈玛继续道:“我现在和小姐失散了。我们原本打算逃出城去,现在我唯有自己出城了,说不准小姐正在城外等我呢。可是,现在城门把守的很严,我根本出不去。”说完,沈玛心里有点泄气,逃跑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而且,最要命的是,她低估了宇文洲的影响力。
“或许,我可以帮你出城。”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沈玛抬起晶莹发亮的眸子看向刀疤男。
刀疤男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只是姑娘要委屈一下了。”
在洛城城门口,来往的人都要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地被人检查一番。可是,在城门的另一侧,有一队人排着队出城门。这些人就是南依国的逃兵,作为府衙,对于这些第三国的逃兵,他们宁愿这些逃兵自己离开,也不想让他们呆在城里,这些都是不稳定因子啊。
疤男姓吴,沈玛喊他吴大哥,断腿男是他的同乡,也姓吴,是他的属下,吴大哥是个排长。吴大哥安排沈玛混进这些逃兵、伤兵里头,她的身份证明是个名牌,那个也是吴大哥给她的。
名牌是他弟弟的,里面的身高,体重都用血蒙了起来,看不清楚。沈玛换上逃兵的破衣服,断腿吴兄弟比较虚弱,几乎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原来吴大哥说的委屈就是这个。
因为身上扛着发臭的伤员,守城侍卫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只稍稍看了一眼那名牌便放行了。
出了洛城,沈玛对他们的帮助表达了由衷的谢意,将身上的十两碎银分了一半给他们。他们十分爽快,没有推脱,却承诺只要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他们必会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沈玛依照他们的指示,沿着松山的方向而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路上人迹罕至,只有三三两两的难民往洛城的方向。和沈玛一样往松山去的,目前就只有她一个。可是她没有任何的担忧或是害怕,反而是脚步越发的轻快,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起来。
到了夜晚,沈玛没有点火把,主要是怕暴露位置,鬼知道宇文洲会不会向这边寻来。看着到处漆黑的一片,她开始感到害怕。
借着幽幽的月光,沈玛只能看见前面十米远的地方,再远一点就是无尽的黑暗。走了一天,双腿酸痛得要命,如今她每迈出一步,从脚趾到脚踝,再从小腿到大腿,都疼得让她眼泪直飚。可她不想停下来,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不多时,沈玛发现身后传来脚步声,而且是和她同一频率,如果不是四周太寂静,一般人是很难发现的,只要她挺下来,那尾随的声音也跟着消失,每次她猛然回头,看见的只有花白的土地和一片漆黑。越是看不见人,沈玛越是感到害怕,而且认定自己身后跟着什么东西。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她就完了。越是逼迫自己,她便越是害怕。
终于经受不住恐惧的折磨,沈玛拔腿狂奔起来,双腿传来钻心的疼,却不及心中的恐惧,她不敢停下来,到她实在跑不动了,就只好努力的拖着双脚向前迈去。
在她筋疲力尽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声少女的啼哭声,哭得很是凄凉,犹如她就在自己的耳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