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温暖的阳光带着几缕湿意,爬上床榻上,一下子给沈玛注入了活力一般,她满足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伸了伸懒腰,却发现身上盖了一层薄被子,难怪觉得挺暖和的。
此时,在门外听见动静的玉盘,笑微微地走进来帮她起身穿衣。
沈玛心情似乎很好,笑道,“玉盘,昨晚谢谢你帮我添被子。”随后,拉起玉盘的手,心疼道“我不是三岁小孩了,你不用每天晚上都来给我掖被子或者添被子什么的。”
闻言,玉盘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随即支吾道,“我,其实,我。。。我。”
月晴没有给玉盘解释的机会,在门口朗声道:“小姐,去冶铁作坊的马车已经在别院外面候着了。”
沈玛惊呼一声,“这是什么时辰呀,不会是午时了吧。”
月晴笑着解释道:“还没到午时呢,他们提前了一个时辰。”
沈玛见人家都候着了,便没有再跟玉盘纠结刚才的问题,急忙梳洗,吃完早点便出门去了,玉盘看着沈玛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当沈玛穿着那套防尘服出现在冶铁作坊门口时,众人一起倒抽了一口气,她纳闷道:“有何不妥?”
工匠师傅们直笑不语,还直摇头。不过,话又说回来,沈玛以为那是普通的防尘服,到了作坊才发现其他人都穿着平常的服饰,就她比较夸张。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脱下来,浪费了这衣服,再说,冶铁坊空气弥漫着呛人的一氧化碳等有害气体,肯定要保护好的嘛。
转了一圈出来,柳弓急忙问“王妃以为如何?”
沈玛淡淡道,“要盖新的高炉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要提高铁的含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在高炉底部吹氧气了。给我几天时间,等我制出氧气吧。”
片刻,她眼底带着怜悯转过身看着作坊里汗流浃背的工人们,心低有所触动,“柳师傅听说过‘钢’吗?”
柳弓暗自重复的念道“钢?!”
还没等他问出来,沈玛便迫不及待地解释道:“钢是从铁那提纯出来的,生铁含碳量高,硬而脆。而钢呢,不仅有良好塑性,而且耐腐蚀、易加工、抗冲击、易提炼等好处,你可曾见过?”
柳弓暗暗思索一番,忽地眼睛一亮,“我想沈姑娘说的‘钢’应该是南依国的‘亮铁’了。”
沈玛眼珠一转,“哦,你可有他们的‘亮铁’啊?”
柳弓神情认真肯定地说道,“现在没有,若沈姑娘要的话,我可以去找来。”
沈玛眼神满含期待道,“好,明天给我送去。辛苦了。”
那一句‘辛苦了!’,让柳弓不禁愣住,喃喃道:“应该的!”
而沈玛却没有听见,径直上了马车。
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下午,柳弓就来了,还带来了南依国的‘亮铁’。
那确实是钢,不过纯度不高。看来,南依国的冶铁技术要比尼族国的先进。
沈玛提供了改进铁的纯度和如何制钢的方法给柳弓,他边听边点头,在虚心受教之余,还连连发出几声惊叹,激动之时还大力拍掌,还吓了沈玛一跳。柳弓不好意思地讪笑道:“沈姑娘别见怪,我是个粗人。”
沈玛并没有要恭维他的意思,而是实话实说道:“柳师傅性格耿直坚韧,从善如流。没有因为我是女子,而将我说的置若罔闻,难得!”
闲聊了几句,他们的关系似乎有熟络了几分。
在柳弓要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对沈玛说道:“王妃,您是否不知我们今日为何惊讶于你身上的防尘服?”
沈玛摇了摇头,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便笑了笑,鼓励他说下去。
柳弓一副豁出去的模样,低头朗声说道,“那套衣服是用天蚕丝编织而成,举国上下只此一套,原属太子所有,昨日,太子早于沈姑娘到达作坊等候,沈姑娘在作坊走动时,太子一直守在身侧,以防沈姑娘身体不适于作坊的恶劣坏境,能及时照应。”
沈玛像雕像般僵住了,除了吃惊地看着柳弓,脸上没有别的表情。
柳弓出语如连珠炮,“太子命属下不得再提此事,只是柳弓见太子对沈姑娘的情义,真是可昭日月啊!而沈姑娘却多次在众人面前撇清与太子的关系,柳弓实在是。。。唉,沈姑娘多有得罪。”说完,他自己就掌刮起自己的脸来。
那打在皮肉上脆生生的‘啪啪’声,让沈玛颤抖起来,她不禁大喊道“住手!”“玉盘送客!”说完,她跌坐在椅子上,额头上的冷汗涔涔,她以为只要不见,不听,不闻,就会忘记,可是她错了,他从来就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沈玛坐在凉亭,抬头看着满头星斗,见它们闪烁甚欢,却与自己此时的心情形成强烈的对比,让她有时怀疑,那些闪烁的星斗是不是在嘲笑她,笑她自欺欺人。
“我想和你谈谈。”听见声音,沈玛没有回头,倒是心底猛地一颤,‘她来干什么?’即使此时满腹狐疑,可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轻地说道,“坐吧。”
良久,来人默默坐在一旁没有说话。沈玛终于转过脸,冷然地看着她道,“灵儿姑娘来这里,不是只是想陪我看星星的吧。”
一贯骄傲跋扈的李灵儿,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次没有挑衅,而是神情平静地抬头看着天空,眼神迷离没有焦距,似乎从记忆的深处抽丝剥茧道,“两年前,尼尔玉莹破坏我和太子的亲事,我当时很恨她,想啃她的肉,饮她的血。不过,她的很多好事,也被我从中作梗,破坏掉了。我报复得很痛快。后来,一次意外的邂逅,名珏就此缠上了太子,而太子似乎也对她特别不同,那时候我就以为我这辈子最大的情敌也就是她了。可我有信心能战胜她。而两年后的今天,我不恨她了,可我却很恨你。可是,你知道吗?对你的恨,我却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做,我不能报复你,甚至不敢想如何报复你,因为太子喜欢你,他警告过我,如果我伤害了你,我就会永远失去他,他亲口对我说的,永远,永远,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高亢刺耳,眼睛瞪大盯着沈玛,似要将她吞入府中。
沈玛没有被吓得,反而被激怒,她不知李灵儿唱的是那出戏,她没有兴趣奉陪下去,语气生硬满含恼怒直接问道:“是他让你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