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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杀生

两人全神戒备,缓缓朝着声音处移了过去。

在石屋中央,有一座石台,石台上一张石头做的香案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香案上摆放着许多空着的石盘子,想来之前盛满了东西。

其中是一个雕刻的很精细的石篮子,好像把石头磨成了条,然后编织而成,声音,正是从篮子里发出的。

两道身影来到案前,看着篮子里的婴儿,疑惑不解。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没错,这个婴儿正是余子轩三人抱回来的那个孩子。

婴儿见到来人,立即止住了哭声,水汪汪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晃荡,很快露出一个笑脸,然后咯咯的笑了起来。

见小家伙笑了,两人低落的情绪缓解了很多。

崔判官伸手把他抱了出来,靠在了怀里,小家伙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往他怀里蹭了蹭。

崔判官笑了,毫不掩饰。只见他腾出一只手,凌空一抓,一个玉瓶出现在手中。瓶塞自动打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在空中飘了开来。

将玉瓶递到婴儿嘴边,从中滴出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流到了婴儿嘴里。

小家伙小嘴吧唧吧唧着,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不消片刻,便在崔判官的怀里沉沉睡去,嘴角还扬着满意的弧度。

“筑基灵液被你用来当奶水,世间独此一份了,就不怕他吃不消?”俊逸青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崔判官,问道。

“他吃得消!”崔判官轻声回道,然后将婴儿递给了俊逸青年,说道:“照顾好他。”

俊逸青年手忙脚乱的接过婴儿,可是无论怎么抱着都不舒服,一顿折腾后,手心浮现一层淡淡的光晕,将婴儿托在手中,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家伙刚安抚好,俊逸青年突然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意,使得周遭温度骤降,哪怕自身早已是灵魂状态,也忍不住打个哆嗦。

只见崔判官已经拿出了判官笔,凌空挥毫,一个个泛着血光的“杀”字出现在空中,一股股可怕的杀意席卷苍穹,方圆百里的生灵皆能感受到这股力量,在夜幕下瑟瑟发抖。

俊逸青年感受到这股气息,猛的抬起头,神色大变,对着崔判官吼道:“你疯了?这样的杀孽,就算你是判官也需百世来还,还不快住手!”

话音未落,左手已经推出,金光大盛,朝着杀字袭去,欲将杀字湮灭。

却见崔判官抬手一掌,一层比夜色还黑的黑幕挡在了金光前,看起来薄薄一层,金光却无法穿透,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没了音信。

结果,就这么一耽搁,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杀字四散飞去,转瞬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你……”俊逸青年愣愣的指着崔判官,震惊的无法言语。

忽然,俊逸青年想到了什么,一步上前,推了崔判官一把,说道:“快走,我不管你发什么神经,总之这个罪,我逸尘真人背了,古语说的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何况我本就来自地狱。”

崔判官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天说道:“你骗得了世人,却骗不过它。他们命不该绝,况且已经入妖,不杀只会徒增杀孽,我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救他们。”

语罢,不理会惊骇欲绝的逸尘真人,提起判官笔,凌空写到:

生死之道,在乎于魂;

天命所至,魂归地狱;

命不绝兮,魂归复兮;

死生无常,判笔留意。

简简单单四行字,崔判官却写了很久,仿佛每个字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待所有的字写完,握着判官笔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更白了几分。

陡然间,周围阴风大作,原本空荡的四周,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影,男女老少,少说也有数十万人。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他们的脸上,惨白惨白的,若有凡人在此,必定吓个魂飞魄散。

他们双目无神,只是呆呆的站着,似乎在等着指令。

“去吧”崔判官看着周围的身影,又恢复了之前高冷的形象,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声,一道道身影深作一揖,凌空飘起,化作一道道无形之气,穿过那四行字,然后四散离去。每过一小会,空中的字上便出现一道微小的裂痕,而崔判官的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颤抖一次。

当周围的身影散尽,浮空的十六个大字已经碎了一地,然后消散无形,也就在这一刻,崔判官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原本深邃的眼眸已经黯淡无光。

“唉,何苦呢。”逸尘真人叹道,蹲在崔判官旁边,一手托举着婴儿,一手摁在了崔判官的胸口,全神贯注。

突然,一道约莫成人合抱粗细的闪电柱横空劈了下来,耀眼的白光将他们彻底淹没。

“啊……”

逸尘真人一声低吼,牙关紧咬,显然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却依旧没有松手,将自身精气缓缓的度向崔判官。

然而,本就虚弱的崔判官又遭遇雷击,身体逐渐变淡,似乎要消弭于天地间。

“轰”

雷音刚响,两道交织在一起的闪电犹若二龙戏珠一般,劈了下来,逸尘真人咬牙坚持,怎奈崔判官的身体又淡了几分。

“轰轰轰……”

接连四次雷电,每次闪电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逸尘真人已经变成了一团有些黯淡的虚影,却依旧没有离开崔判官半步,虚影中的精气正源源不断的进入崔判官体内,尽管崔判官的身体已经淡不可察。

“轰咔……”

第七次闪电应声而至,七道天雷倾泻如注,从北斗方位而来,七星汇聚,非常惊人,嘭的一声,崔判官的身体应声而碎,和着大红衣袍,消散于雷电之中。

也就在此时,鬼火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好暖和,怎么可能?”

然后,鬼火便没了知觉。

夜幕下,虚影缓缓流进了婴儿体内,没了动静。

“轰咔……”

最后一道雷声响彻,却已不见闪电踪影。

“滋滋滋”

忽然之间,一道雷电身影从天而降,宛若雷神下凡。

雷电身影来到婴儿身边,却发现婴儿已经停止了心跳,摇了摇头,一脸悲悯,四下扫视,将那幅水墨山水画拾起,掸去石屑,目光一凝,惊声道:“竟然是白玉松山图,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说完,化作一道雷光,瞬息不见了踪影。

雷电身影离去不久,不远处一座矮山上,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红着眼眶,攥紧了拳头,看着雷电身影离去的地方,咬牙切齿:“老师,我会替您报仇的!”

原来此人正是偷偷跟上来的崔明。

崔明离去,陆续有数道身影破空而至,都不曾久留,直至过了许久,山林恢复空寂,只剩一道道“咔嚓”与“怦怦”的声音在夜幕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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