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厉父想法联系上了黑衣人指定的联络人,告诉他们,叶清玄将于第二天中午返回省城,再坐晚上客车返回东岭村。
联络人收到消息后,没有马上回复,一直到叶清玄已经回到省城,厉父才接到通知,让他带人于指定时间,到达指定地点。至于要干什么,怎么干,仍是什么都没说。
厉父忍住心中的气愤,待到天黑,悄悄带上左护法和右护法前往约定的地点。这两位都是炼气高阶修为,只差一步就可突破到通络,已是厉家庄除厉父之外功力最高之人。
约好的地点在距离省城七十多公里外,是省城到东岭村的大客车必经之路。这里离两边最近的村庄都在五里路左右,平时晚上很少有村民经过。
这段路是省道,破损比较严重,到处坑坑洼洼,用经常走这段的人们的话说,是一百米五百个坑,就像麻子的脸。路两边是两片杨树林,这两片树林是东北防护林的重要组成部分,真正是树高林密。
树林两侧,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此时玉米都已经结穗儿,植株足有两米多高,密密层层,风雨难透。玉米地中,间或有几条村村通经过,就像无边绿海中的几道浪涌,弯弯曲曲向远处延伸开去。
月亮还没升起,天空中繁星点点,将微弱的光辉洒向大地,渗入无边的黑暗中。
密林、青纱账、畅通的小路,黑夜……把这里营造得既僻静,又压抑。这位置毁不易引人注意,又方便撤退,真是剪径劫财的好时机,真是劫道的好地方。也难为修联会的某人为了一个尚在猜测中的事情,如此处心积虑、大动干戈。
晚上八点半,在道路南侧的树林中,距离省道约一里处,厉父和左右护法见到了修联会那位派来的人。
那是四个身材并不如何高大的男人,个个全身黑衣,连头脸都被包了起来,只露两只眼睛,两个炼气高阶,两个通络初阶修为。
一名黑衣人应该是四人中的头领,出面对了暗号,双方确认了身份。厉父听对方说话,总觉有一种熟悉之感,却一下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黑衣人头领并未给双方互相介绍,似乎他们四人也是刚刚才见面。
按照黑衣人说的计划,一会儿七人分六个方向埋伏,省道北侧三处、南侧三处,各分左、中、右三路,听到信号六路埋伏齐出,截停客车,以劫财为名义,猎捕叶清玄。
然后,对方表示,厉父为一庄之主,修为最深,就以他为首,全部听从指挥。
厉父和左右护法按事先约定,拿出准备好的黑衣,穿戴停当,蒙好头脸并在左臂上贴好特定标志,方便互相辨认。黑人头领提出,为了均衡实力,左右护法分别和两名炼气高阶的一组,三个通络初阶各一组。
厉父知道,这是对方有意监视。事先就猜到他带的人手,提前准备了两个炼气高阶的人,这样分组时他就说不出什么,谋划布局之人的厉害可见一斑。
厉父心里暗暗一凛,行动举止更加小心。
几人分组完毕,明确了地点,便各自按分配位置去埋伏。
从省城往西的省道只有一条。此时,在低垂的夜幕下,一辆长途大客车正行驶在路上。
这辆五十五座的大巴足有十多米长,但在这无边无际的旷野中,悠长不见两头的公路上,却显得如此渺小而孤单,就像一片叶子,漂泊在辽阔的大海上。
大巴的前大灯经过改装,刺目的亮光倔强地射向前方,似乎想穿透浓重的黑暗。车厢里的大灯已经熄了,大部分乘客都进入了梦乡,身体随着车身的巅簸晃动着。
只有中间偏后的一个位置上,亮着一盏阅读灯。灯光下,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正合上书,抬手揉了揉眼眶,然后又关了阅读灯,将目光望向窗外的星空。
这个青年,正是返家的叶清玄。
大巴车身一震,剧烈晃动几下,在一阵让人牙酸的刹车声中,顿了几顿,停了下来。有乘客惊醒,见车停下来,出声询问,乘务员答复,前面路上有几块大石头,等他们下车挪开就走。
司机长年跑这条路,一向顺当,今天不知哪个拉石头的车到这里掉下的几块石头,还要自己费事去清理。这路也是,偏在这里多几个大坑,那些管事的也不知道修一修。
司机是个中年人,和乘务员应该是两口子,夫妻两人承包了车和线路。见丈夫下车,妻子也跟着下去了,两个人动手总比一个人快些。
从车灯的光柱里,车上的人能看见夫妻两人合力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掀到一边,又分别去搬几块较小的石头。
就在这时,众人觉得眼前一暗,抬头看时,不知什么时候,车上突然多了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黑衣罩身,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从敞开的车门进到了车里。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的时候,第一个上车的黑衣人已经用喑哑的声音说道:“哥儿几个这几天手头紧,今天只为求财,不想伤人,希望大家合作!”
然后一摆手,后面三个黑衣人各拿出一个布兜儿,向车里走来。
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伸手打开车内照明灯,继续堵在前面过道中,“麻烦各位把你兜里的钱,还有首饰啥的,放在兜子里。记住,别想着反抗,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后面有靠窗的乘客心思灵活,从开着的车窗跳了出去,可众人只听一声惨叫,就见跳窗出去的人此刻正被一个黑衣人反剪着胳膊,压了回来。灯光中,能看见一边脸颊肿得高高的,显然是被黑衣人打的。
大家偷眼向窗外一看,灯光下,还有两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正绕着大巴转着圈子。司机两口子蹲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一看这阵势,人们都息了反抗的念头,黑衣人走到哪,就乖乖交出钱物。有那耍小聪明,兜里的钱物不往出拿的,也被黑衣人翻了出来,少不了又是一阵拳脚。
车厢里充斥着喝骂声、拳脚着肉的“扑扑”声,还有乘客的惨叫与啜泣声。
叶清玄冷眼看着黑衣人,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他看出四个黑衣人都是修行者。车上乘客太多,如果放开手,可能会误伤别人;如果不全力,又很难一下制服这么多人,那时怕是仍有乘客受到伤害。
需要等待时机!
转念间,对面一个黑衣人已经从身边走过去,第二个黑衣人面朝自己这边,将兜子伸到自己面前。
他掏出钱包,慢慢放在面前的兜里,然后右手突然前伸,一把抓住黑衣人的右手腕,扣住脉门。接着身体原地拔地,左脚一个旋踢,正中后面黑衣人的侧脸。
被踢中的黑衣人应声而倒,被他扣住脉门的黑衣人半边身子酸麻,已经弯下身去。叶清玄左脚去势不停,就势下落,身体在身前黑衣人的后背上一借力,就翻滚过去,跟着右脚向后飞起,以后脚跟踢向另一个手提布兜的黑衣人。
事发突然,后面两名黑衣人一下被制住,但另两名黑衣人却反应了过来。前面拿兜的黑衣人慌忙后撤,黑衣人头领则冲上前来。
黑衣人头领身未站稳,就右掌一竖,切向叶清玄脚腕部位的丘墟穴,同时左脚前跨,左手食中两指并起,点向他胸口的膻中穴。
叶清玄感知出这头领竟然是通络初阶的高手,且出手与另三个黑衣人不可同日而语,不由加上了小心。
他左脚用力,上半身边侧身边抬起,同时避过了那头领的右掌和左指。他左手也并指伸出,指尖闪烁一点光晕,竟是以手指用出神行剑法,刺向头领右掌劳宫穴。
被他扣住脉门的黑衣人被他带得身体不自主转过来,右肩胛迎向那头领点出的手指。
叶清玄与几人交手这几下动作,速度如电;黑衣人头领的应对也是瞬息即至,根本来不及收手,一指点在这个黑衣人的肩井穴。黑衣人闷哼一声,立时倒地。
叶清玄本扣着黑衣人的脉门,并借他的力量支撑转体,他这一倒,把叶清玄的身体带得一歪,刺出去的手指也自然上扬,左脚也又抬了起来。
高手对决,胜负就在一瞬间。若一着失策,可能满盘皆输。就在叶清玄身体这么一歪的刹那,黑衣人的右掌已经加速切在叶清玄的脚腕处。
叶清玄左脚吃痛,身体又无着力处,直接被黑衣人带倒,右手不觉一松,那个黑衣人趁机摆脱了他的掌控,左手一拍地面,身体一个倒翻,就远离了叶清玄身边。
叶清玄刚想转体起身,就感觉支撑身体的右肩一麻,刚欠起来一点的身子又重重地砸回大巴的地板上。黑衣人头领趁势而上,连点他左右肩井和双胯环跳穴,彻底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制住叶清玄后,头领一摆手,两个黑衣人夹上叶清玄,那个肩部受伤的黑衣人搭拉着肩膀,跟着他迅速撤离。
几个人快速奔行约一公里,来到林带深入,停下来。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人等着,还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