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久违的平南将军府,楚毅唤来丫头管事,令其带着孟清到后堂好生安顿。
平南将军府虽为楚毅府邸,但是胡车儿、山鹰、风云等虎贲统领仍在其中居住,所以并没有因为楚毅的南下而有任何的萧条气息,每日都是热闹得紧。
如今西南县城兵民达十万有余,且都分得田地耕具,城内居民分在城内,城外居民分在城外。
戏志才大力发展农耕,以奖励形式激励百姓耕地栽种,城内城外十余万男女老少都是勤劳耕种。
加上有楚毅军方资助,大多数人已经算得上温饱,数日间也能有顿肉食,就算是一些闲散懒人,也能有一口饭菜吊住性命。
虽然整个西南县城男耕女种,往来种作,甚是和谐,一副世外桃源,蒸蒸日上的模样,但是戏志才、赵云等人都是有大抱复之人,并未因此而感到高兴自得,并且今天之事使众人感触万千,所以一个个都沉默不言。
楚毅习惯性的用手指敲起了桌子,也眯着眼晴思忖着事情。
须臾,楚毅一睁星目扫向戏志才:“志才,京中情报皆由你掌管,你且说来,这半月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主公,京城中虽有子仲不顾尊严的结交巴结那些士族大人们,但因主公严惩西南县城士家大族之事而对主公很是抗拒。幸得西南县城只是偏远小县,所以也并未因此而与主公交恶,那奸相王露却甚是不知廉耻,收了我等大礼,却对主公之事一字未提,显然也对我等起了怀疑之心。”戏志才出列,酝酿一番又道:“如今王露彻底掌握禁军大权,又是安帝信任的第一权臣,也不再给另外同为京城五大家族的林氏赵氏等家族好颜色。”
“最重要的是,王露不知为何,对王凌元帅很是不满,每每早朝对王凌元帅进行弹劾,如今更是愈加蛮横无理!扬言欲治王元帅怠慢军情之罪!”
“怠慢军情?王元帅收复元县等地,阵兵荒南,威势遍布整个南疆!王露怕是担心起来了!见如今南疆安定,怕是想要将这南疆主帅之位换上一换了!”楚毅心中一惊,心说这几天还真发生了不少大事。
“主公猜测得不错,前日便有快马传来子仲密信!王露蛊惑安帝下达圣旨!令主公与天武州郝军刺史为翼助,协助王凌元帅发兵南岭,一举扫灭蛮族。王元帅虽有统兵之能,但是性格刚硬忠直,不但不听王露之令,更是勃然大怒,并连发三书,弹劾王露瞒上欺下,滥用职权,任人为亲等五大罪状。
如今安帝荒淫无忌,每每沉醉于酒池肉林之中。王凌元帅的手书自然入了王露手中,自此二人结仇。”
“那我军该当如何?”楚毅想起刚刚进入军中时王凌对自己的关心爱护,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此番王凌元帅与王露对上,对主公是有万利而无一害!王凌元帅性格忠直,必然不是有安帝撑腰的王露敌手!结局必是王露元帅削职待办!刘秋副帅与王凌元帅乃是八拜之交,若是朝中撤去王凌元帅南疆主帅军职,那么刘秋副帅也必然追随王凌元帅而去。
刘池虽有智谋,却曾挫于刘江之手,刘坤虽然刚猛,却也败于孟武之手,此二人必无法掌控南疆大军!主公以王凌元帅冤情为起因,再加上多年来南疆子民所受磨难与主公两年来所做威望,群情激愤之下可得南疆二十万大军相助,到时以南疆为盾,南疆大军为矛!大事可成也!”却见戏志才手摇云清扇,苍白的面色却是红润异常。
“王元帅便是被撤职待办,王露必然也会安排亲信前来掌控南疆大军!到时候我若接手南疆大军,不仅彻底得罪王露,而且还是公然反抗朝廷,与造反无疑。”楚毅道。
“主公不用太过担心,如今朝中几大家族屡遭王露打压,必然会奋起反抗,朝中必然紊乱!北面狼神、欧宇、黄焕、踏顿率铁骑十余万,屡挫副帅穆明于威南郡,周廷借张氏三兄弟妖法威能,与元帅穆显大战于平郡,郭星与大将李严围住北朔的卢卫、乐进,北疆之军甚是不利!北疆离天雍较近,朝廷近水未灭,岂会理会南疆之事!
到时候站稳根脚!以为王元帅复反名义,打出清君侧旗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京城,诛杀宦官奸臣,掌控天雍胁迫天子,大事可成!”
“好谋划,如若入得天雍,即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大义始终立在我们这一边。”却见董厥激动的起身道。
“若以王元帅复反之名进入天雍,南疆将士必誓死相从,只是天云关驻下有十余万蛮族人马,若探知我率大军北上,那天荒一地还如何复在。”楚毅却是眯着双目盯着戏志才道。
“统兵入京也是一个很冒险的计策,若有一个不慎,必入万劫不复之地,此计虽然精妙,却也急险,即然主公并不赞成我上策,且听我中策。”戏志才当然知道楚毅的意思,见楚毅否决了自己的计策,戏志才却毫不变色:“待主公掌控三军将士之后,可迅速夺下天荒州,到时令诸将修葺关垣,镇守四方,主公居内处理政务,抚顺民心,待天下有变,便南下称王,以往积下名义宣称是遭王露所逼迫,不得不反,必得天下忠义之士相助,到时候稳扎稳打,先取粮仓天武,再攻荆扬,制霸水路,由南往上,天下可平!!”
董厥想了想也觉得入京之策太过冒险,不过听得戏志才之言,却是道:“军师所言甚是,只我天荒之兵仅南疆军主军而已,虽能一举取得天荒州,但也成了出头之鸟,到时候就算朝廷腐朽,北疆势危,但恐怕也会对我军动刀。”
“龚袭所言不差,只是天荒州地广人稀,不比中原富庶,自古以为便是中原人士口中的蛮荒之地!便是朝廷之中不忿,也顶多令一偏师攻打,以堵天下悠悠之口罢了。且有周廷反叛在前,如今联合北原,占得天幽宝地,我等又岂是那出头之鸟?”戏志才一扇云清扇,微笑着向董厥道。
“军师且试说下策。”楚毅眼中闪过精光,但并未定论,却是再问道。
“如今大雍虽然无道,然却是未到最佳自立时期,不若任王露派遣亲信掌控南疆大军,主公曾在朝中与王露交好,其亲信并不允为难!到时只须掌控军心后继续镇守南疆阻挡蛮族,却是慢慢渗透政事,争取军政一把抓劳,慢慢等待天下有变,或危难之时,便坐断东南以视天下!”戏志才道。
楚毅再次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他显然陷入了沉思。
坐下赵云高顺等人皆是肃穆的望着楚毅,这是一场改变命运的决定。
若是楚毅决定统率三军,直捣黄龙,诛杀奸佞,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他们也只能一路追随,只是如高顺廖化等人都是觉得此计太急,若是掌控京城,虽有禁军所用,然天下之人,有野心者不在少数,岂能让楚毅独居朝廷?
若是楚毅决定统率三军,坐断东南,谴大将镇守四方,以良贤治理天荒,那他们也是追随,只是董厥赵风等人觉得还不到自立的好时机。
若楚毅被动的接受封职,继续镇守荒南,慢慢渗透军政,以待天下有变。那么他们也还是誓死追随,只是赵云曹纯等人又觉得太缓。
“上策太过急切!下策太过被动!选中策罢!”楚毅忽然一睁星目,迸出一道精光,忽而起身厉声说道。
戏志才等人望着楚毅那伟岸的身姿,散发出雄主气势,也是一阵激动。
从刻起,他们便要走上了自立的艰辛道路。
“主公,荒南郡守李瑜于郊外射猎之时,遭仇人暗中一箭射中,箭上浸有剧毒!于五日前已经毒发身亡。郡中乱作一团,在陈县县令林宣的建议下,众官吏邀请主公坐镇荒南郡,以镇宵小之辈。”却见董厥上前替了戏志才说道。
“荒老道果然不负所托!龚袭你与子和、风云统率五千步骑,立刻出发前往荒南县总揽大局!若有趁机作乱者,不服管教者,杀!此事我自会禀报王元帅。”楚毅扫视诸将,最后唤来董厥、曹纯、风云三将道。
“是。”三人抱拳领命,大步流星的离席而去,点齐兵马,便住荒南县而去。
“主公,末将于西南县城内偶遇一位壮士,姓林名冲,曾是京城禁军总教头,此人善使刀枪棍棒,有万夫不当之勇!且对于统兵作战、训兵练阵也甚是娴熟。”这时却见高顺扬声道,气势十足。
“恭正推荐,必属实也,可令来见我。”楚毅心中大喜,这是他遇见的第一个没有势力的在野猛将。
“不瞒主公,此人性格谦让,只那号称豹子头的便是,因其家中妻子貌美,与王露发生口角争执,最终所害家破人亡,只身一人逃亡在外!却被属下前日恰巧撞见,主公若许以为其报仇雪恨,必然相投!”
“若是不然,怕是要么去那南岭逃难,要么去这有名贼寨中去了。”
“原来是名享天下的林教头。”楚毅心中一顿,却是有些压抑起来,没想到再世归来,还是这等苦难身世。
楚毅又与赵风谈论了一下后勤之事,见无大事可议,趁见天气未晚,便道,“恭正即知林教头所在!可带我去观望一番。”
高顺领命,带了楚毅、胡车儿、山鹰等十余骑径往林冲所居住的客栈来。
待高顺拉开芦帘,只见一个小二无精打采的倚在后台,满堂之上哪有林冲影子?
“刚才那吃酒的客人呢?”高顺一把抓起小二,询问道。
那小二显然也认得高顺,吓了一跳,回道:“上,上楼去了。”
楚毅令诸人于客栈中等候,只与高顺朝楼上而去。
进了林冲所住房间,却见墙上横着密密麻麻的八排小字,楚毅上前仔细看那早已了然于胸的八句悲歌:
仗义是林冲,为人最朴忠。
江湖驰誉望,京国显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类转蓬。
他年若得志,威震泰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