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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殇

A市,应晚秋手里拿着医科大的录取通知书,心里一阵欣喜。他终于可以圆了他的大学梦了。洛蚺凑过来,看了他手里的通知书一眼,“什么系啊?”

“精神科。你呢?”应晚秋转头问洛蚺,洛蚺淡淡一笑:“外科。”两个人相视而笑,想不到他们又成了大学同学。“走,哥们,我们这次是彻底的一个战壕的哥们了,今后没准还要是同事呢!今天我请客,咱们好好的happy一次。”洛蚺大笑着搂应晚秋的肩膀。

“我要回家的,你知道的,我老爸一个人在家。”应晚秋抱歉的笑笑。洛蚺点头:“要不这样吧,我们买好吃的,去你家。让叔叔也高兴高兴!”应晚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两个人买了很多好吃的,一起回到了应晚秋的家,应父在家里也很焦急的等待着结果,见儿子笑容满面的回来了,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洛蚺笑嘻嘻的上前,对着应父一个劲得喊恭喜:“叔叔,您儿子考上医科大了,要恭喜了哦!”应父淡淡的笑,仿佛这根本不算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三个人一起吃饭,在席间开怀畅饮。应父今天也很高兴,主动端起了杯子对洛蚺说:“小蚺啊,今后我们家晚秋就要请你多多照顾了,这个孩子脾气倔,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就好好的教训他。你们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同学了。”

洛蚺一个劲的点头,他们即将是同学,要是运气好,没准还会在一个宿舍。那还真是要相互照料了。不过向来都是应晚秋照顾别人,想当初在奥校的时候,应晚秋可是把肖叶篱照顾的无微不至,看的洛蚺那叫一个嫉妒啊。

应父和大家吃了一会,就找个借口离开了,应晚秋和洛蚺又谈了好多,最后洛蚺醉熏熏的走了。应晚秋收拾东西的时候,应父摇着轮椅出来了。“儿子啊,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聊天。陪爸爸喝几盅吧。”应晚秋点头,难得爸爸有这样的雅兴。

父子两个相对而坐,应晚秋倒上了酒,看着酒杯发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应父看着这个优秀的儿子,心里一阵的酸楚。“孩子啊,父亲对不起你啊!”应父不自觉的润湿了眼眸。应晚秋连忙摇头。“没有的父亲,您不能这么说。”

“儿子啊,爸爸希望你能幸福,你想不想知道我和你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应晚秋点头,能听到父母的故事,那是一件好事,他对母亲的事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记得在二十年前,我和你妈妈是邻居,那时候,你妈妈长的漂亮,追求她的人很多。我也想追她啊,可是我不够资格。我只能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后来听说她有了一个男朋友,是我们那里县委书记的儿子。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啊。我心里由衷的替她高兴。记得她订婚的头天晚上,我准备了礼物约她出来,想送给她作为庆贺的。

你妈妈那时候笑起来甜甜的,俩个小小的酒窝特别的可爱。那天她说,其实她很喜欢我这个大哥哥的,希望我们能永远是兄妹,我答应了,尽管那时候心里是异常的难受。

后来,你妈妈和那个县委书记的公子订婚了。订婚没多久你妈妈突然来找我,说她怀孕了。我说那赶紧找她的未婚夫啊。她拼命的摇头,然后一个劲的哭。后来我才知道,你妈妈晚上回家的时候,被一群流氓给玷污了。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野种。我那会看着她哭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第二天,我带着她去了医院。

孩子没有了,她的身体很虚弱,正在这个时候,她未婚夫不知道哪里得到了消息找上门来,逼问她是怎么回事。你妈妈的个性也刚强,直接了当的说出了真相。未婚夫一气之下,走了。没过多久这事的风言风语就传扬开了,男方家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于是就提出了退婚。你妈妈那时候咬着牙,一个眼泪没掉的全应了。

等一切事都结束了,她来找我,问我是不是喜欢她。我说是,她说那你娶我吧!只要你不嫌弃我的身子脏,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看着她脸上的那种哀默的表情啊,我这心里痛啊!”

应父说到这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仰头喝了一杯酒。悠悠一声叹息,接着讲述。

“后来我和你母亲结婚了,结婚没多久,我就发现了不对劲,你妈妈经常自言自语要去约会,我说你和谁约会啊,她说和男朋友,还很兴奋的和我说,他们已经订婚了,很快就要结婚了。那表情看了就让我心酸啊。渐渐的,我意识到了不对。后来,我偷偷的到医院去了解,医生说她的这种症状叫强迫性精神妄想症。医生开始建议我让他入院治疗,可是我不忍心啊,不忍心她一个人在医院孤苦无依的。可是她的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甚至连我都不认识了。没办法,我只能把她送进了医院。

住进医院的第二天,我来看她。她清醒了一会,她哭着和我说:‘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害怕。’她的话,让我的心都碎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能爱上别的女人了。只有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守着她,一辈子。。。”

应晚秋眼睛也红了,他知道父亲对母亲的爱有多深,他依然记得,后来父亲被单位报送去读研究生,父亲为了见母亲一面,下了课就骑着四个小时的自行车回家来,第二天早上,再早早的骑着自行车去另外一个城市上课。他的父亲就这样坚持了两年。很多人都说,这世间已经没有真爱了,但父亲对母亲的就是真爱,是最最真挚的爱。

“儿子啊,我和你母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的照顾过你,要是可能我们都很希望能补偿你。可惜你母亲已经不再了,而我也变成了这个样子。儿子啊,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要记得。你是姓应的,应家的男人都是最棒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应父的话每个字都敲击在应晚秋的心上。让他的心一阵热血沸腾。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重重的点下了头。

应晚秋永远都记得那个晚上,他的父亲和他说了好多好多,把他真正的当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平等对话的男人。那天,他醉了,他是第一次听见爸爸对他说:“我的儿子,是全天下最棒的。”那天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父亲流着眼泪对他说:“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啊!爸爸不配做一个父亲啊!”应晚秋在很小的时候就承受的家庭的重担。母亲精神不正常,一年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处于精神失常中。精神正常的那一小半的时间,就是一个十足的酒鬼,喝的醉醺醺的,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小晚秋很小的时候就记得要收拾屋子,要给妈妈呕吐的东西清理干净。这些童年的回忆,曾经是应晚秋最甜蜜的回忆。因为那个时候他有妈妈。应晚秋从来没得到过母亲的疼爱,父亲也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但是他从来不曾怨恨过。

今天,父亲代替母亲对他说:“我们对不起你这个儿子啊。”应晚秋泪流满面。

那天,他们喝到很晚很晚,谈了很多很多。应晚秋已经不记得后来的事,只是记得自己的头很疼,随后便什么知觉都没有了。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敲门声吵醒了。门外站着两个警察,在他还愣神的功夫,警察的话让他瞬间丢了魂。“应晚秋么?您的父亲已经跳楼自杀了,请您跟我们去辨认下尸体,并协助我们调查。”

洛蚺接到通知的时候,急急忙忙到了公安局,应晚秋跟着警察回来了,但他一句话都没说,事实上从警察告诉他父亲自杀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那么呆呆的发愣。警察在他家找到了应父写下的遗书,在遗书中他说:“儿子啊,爸爸不是一个好爸爸,爸爸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不能在拖累你了。我去找你妈妈了,你要安心的读书,将来才能有前途。。。”

案子很快完结了,洛蚺被通知带应晚秋回去,而应晚秋依然那样呆呆的发愣,他已经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走了。他真的一无所有了。洛蚺把他带回了家,因为担心他会想不开,洛蚺暂时住到了他家,但自从应晚秋回来之后,就坐在床上,那样不吃不喝。应父的一切后事都是由洛蚺着手办理的。

洛蚺看着应晚秋的样子,心里十分着急,然而急归急,他确一点办法都没有。没多久,应晚秋便病倒了,每天只能靠着输液维持生命。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开学的日子就快到了,他这个样子可怎么得了。万般无奈中,他想到了肖叶篱,他知道应晚秋这是不想活下去了,而如今能让他有活下去希望的,只有肖叶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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