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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唐林之灾(四)

“元海,你真的要舍命对抗北明国的汹涌铁骑?”面色忧郁的男子一如既往地说。

青衫书生淡然地喝了杯茶,悠然道:“启灵,你也不是不知道陛下对家父的戒心。我要是弃城而逃了,齐家就真的完了!这次战争所有人都可以活着,唯独我必须死战!而且在这里三年了,也对这里产生了眷恋,不忍心此地被践踏。”

面色忧郁的男子愤愤不平道:“余弦国众多将士、武者呆在原地,听候差遣,眼睁睁看着你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树上送死!”

书生依旧不以为意,打趣道:“我是杀过鸡的,记得小时候,那时先帝刚宴驾,北明国与临霄国大军紧逼,家父主持大政,家母积劳成疾,我自己打算熬一碗鸡汤给家母补补身子,便就杀了,君子远庖厨,那时我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转眼,三十年过去了,家父家母老了,该让他们安享晚年了。”

而曾经为母亲杀鸡熬汤的孩童即将要上阵杀敌,为了父亲,为了母亲,为了弟弟,为了齐家……唯独漏了自己!

但作为他们的儿子、兄长、大少爷,他义不容辞!

三十年前,先帝驾崩,尚不过十五岁的太子继位,无力处理朝政,抗御两国大敌。宰相齐绍出面,手握大权,将严峻的战争期间山河社稷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将一路势如破竹的敌军打退!还了余弦国一个太平,成为了百姓爱戴的“太平宰相”!一时风光无限,甚至超过了皇帝!

或许是那时,遭到了皇帝的猜忌,那时齐绍风光无限、享誉盛名,皇帝无法处置齐绍。随着时间前行,一些流言开始传了出来,说那敌军之所以退走,是被齐绍用钱串通了,如此一来,齐绍就能获得前所未有的盛名和无上的权势!……

书生说着说着,意气风发:“启灵,你的话错了,唐林城的将士可一直准备赴死一战!我齐元海这一生无愧无悔!”

名叫“启灵”的男子,全名叫李启灵,是余弦国大名鼎鼎的地玄境武者,是齐家的供奉,更是齐元海从小到大的伙伴!他被齐绍派来保护齐元海,如今被保护的人甘愿赴死!

李启灵知道齐元海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便拗不过来,只得叹气!

齐元海笑道:“死得其所,很好的结局了。”随即眉头一皱,话锋一转:“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百姓该怎们办?”

李启灵考虑一番后,说:“当下唐林城四周皆是北明国的斥候,百姓根本逃不了。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他们逃离时有军队、武者护卫。”

齐元海揉了揉眉心:“军队是不可能了,唯有武者。”

李启灵耸肩:“我可以保护他们,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出现个地玄境武者,我就无能为力了。其余武者大多不跑是因为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可到城中人一齐逃离的时候,他们趁着混乱势必拼死逃命,不制造更大的混乱就已经很不错了。”

齐元海看向远方遥远的皇城,默道:“陛下,您对我齐家,齐元海有偏见,但是百姓不应该卷入这场权力的漩涡!”

这时,有下人跑来,喘着粗气急忙道:“大人,有人前来拜见您,说他手中有宰相大人的信。”

李启灵脸色大喜,若真是宰相大人的信,那必然是让齐元海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的。

齐元海问:“人长什么样?”

下人连忙说:“一男一女,男的长相稀松平常,不过比较年轻,穿一身白色长衫。女的稍大,不过长得很漂亮,是少有的美女,不过穿着打扮很平常。还有一只样貌奇特的小动物。”

齐元海和李启灵对视一眼,然后接着问:“齐府没有这样的人?”

李启灵说:“既然他们能通过城门那边士兵的检查,进入城中,说明是北明国奸细的可能极小。我先出去,若是他们真的是奸细,那我就杀了他们,不是,你再出来。”

齐元海拱手道:“若是不敌,就赶紧走,别管我。”

李启灵没回答,让下人带他去见那一男一女。

而在门外,黎月已经不耐烦了:“怎么还不来?”

龙羽无奈:“再等等吧,应该快了。”

黎月漂亮的眼晴怒冲冲地望着龙羽:“要不是你阻拦,我早就冲进去,把信交给那个齐元海,然后一走了之,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龙羽悻悻无言。

突然,黎月警惕心大起,对着紧闭的大门喝道:“谁?”

门未开,却有一位长相清秀,长袍潇洒可脸上的忧郁始终散不去的男子飘然站在门外,双手负后,微笑望向龙羽他们。

李启灵说:“你们手上有宰相大人的信?”

龙羽点头,刚想把信拿出来,被黎月阻止了。

黎月冷声道:“我听说的齐元海是一介凡夫俗子,怎么冒出个地玄境的境界?你究竟是谁?我要见的是齐元海。”

李启灵被黎月如此不礼貌的问话,爽朗笑了起来:“我没说自己是齐元海,你们可以把信给齐元海,但必须证明自己不是北明国的奸细!否则,就死路一条!”最后语气严厉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清淡而清晰的杀气!

龙羽、黎月及小紫如陷入一座牢笼中,周围是锋锐的杀气,仿佛他们一有不对劲之处,便会杀气如万箭齐发,将他们打成筛子!

龙羽怒气涌上眉头,皱了起来。他为了帮忙送信,冒着巨大危险,到了目的地还要被人怀疑,他岂能不怒?好人不代表不会发怒!

他抢在张开嘴巴的黎月之前开口:“没法证明!你爱信不信!”

李启灵温和笑道:“脾气很坏嘛!那你们就去见阎王吧!”谁也不知这位地玄境武者心中所想。

他屈指一弹,龙羽向后飞去,撞在无形牢笼上,又弹回!

龙羽嘴角溢血,但在落地一瞬间,手中嗜玄刃成型,借着融风术,眨眼间便来到牢笼边缘,一刀狠狠砍下,牢笼破碎,杀气磨灭!

李启灵赞赏地看了龙羽一眼,不过攻击依然强悍!一掌拍下,恐怖的灵力如小山般压下!

龙羽闭眼,调动体内全部星辰之力,嗜玄刀有了变化,原本黑色的刀身上有淡淡纹路显现,且浮现一幅血海模样,相较之前更加清晰!

他右脚向前一跨,一刀更为迅速、凶悍地斩下,如天崩似地裂!

龙羽半跪在地,嗜玄刃插入大地,气喘吁吁,仍是斗志昂扬!

李启灵正准备补上最后一击!

在这时,准备良久的的黎月一道青色光束击出,威力极为恐怖,在空中留下一道淡白色的痕迹!

李启灵感受到危机感,立马放弃继续攻击已是强弓弩末的龙羽,匆忙调动灵力在身前形成一双巨手,抓住青色光束!

只见双手在光束牵引下慢慢靠近李启灵的胸膛,竟是难以抵挡!

在李启灵释放杀气的那一刻,龙羽就聚音成线告诉黎月,让她能不能胜过李启灵,黎月回答可以,但需要时间准备,龙羽一口答应下来,他替她争取时间!

龙羽生气的原因不是自己被怀疑身份,而是做好事却遭人怀疑,被威胁!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每一个好人做每一件好事都要解释半天,证明自己是好人,做的是好事,再善良的好人也终会有一天不耐烦,心气懈怠!之后,好人会愈来愈少!世道会越来越差!为不相干的人事物甘愿付出一切的人会渐渐成为稀有!

他只是想告诉眼前的人,人可以被污蔑、猜疑,但那颗热衷于善事的善良之心不该被亵渎!

所以他出刀了,尽管不敌!

可是起码出刀捍卫自己的善意!

幸好,黎月能战胜且有机会杀死男子!

他希望有一天,他也能像这样为别人出手,保护那于苍茫大地、浩瀚时光而言微不足道但感动一生的善行善意善人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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