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严肃地说:“元让,宇文莉,石元吉,你们三个去上王戈的法术科,顺便把石元吉的衣服领了。独孤明,你留下来,和为师一起整理藏书。”
“啊?”独孤明哀嚎一声,像是一头待宰的猪。“老师,我也想去学习。”
“你的法术科早就毕业了,学什么学?不是又想去调戏新来的师妹吧。”刘铮努力地憋着笑,但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者说了,上千本书要去整理,你忍心让为师一个人干?”
“唉,好吧。”
刘铮走上楼去整理书籍,独孤明偷偷地来到元让和石元吉身边,悄悄地他们说:“我听说,从西牛贺州新来个女妖太学生,长得可好看了,就在法术科,你们去的时候,帮我打听打听。”
元让一脸的嫌弃:“师兄,这事你自己去打听就好了,我们去打听算什么事啊?”
“不解风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看看你这幅看透红尘的样子,怪不得没女孩子喜欢你呢。”独孤明冷哼一声,展示了自己对风情的理解。
“独孤明!”楼上传来了刘铮的声音。
“来了。”独孤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
元让叹了口气,说道:“走吧,师弟,先去给你领衣服。”
天市垣的一座小平房上,挂着针帽局的牌匾。一名老妪模样的祭酒正以无形之力,操纵着上百只银针和二十五架织机在缝制衣服。牌匾下,石元吉看得目瞪口呆。
“同一时间操纵这么多法器?简直神了。”他惊呼一声,嘴巴都合不拢了。
“你们不去上课,在我这干什么?领衣服的话,把鱼符让我看看。”老妪用余光看着石元吉说道。
石元吉缓过神来,将鱼符递上。令他更惊讶地是,那祭酒接过鱼符眯着眼详细查看,那些银针和织机竟然没有停止,还在有条不紊的工作着。
“太厉害了!”他又叫了起来。
“你要是好好学,也能像我这么厉害。”老妪拿着衣服和鱼符交给石元吉,郑重地说。“这两件青衿是礼服,重要场合必须穿,包括上课。破旧的话,可以到我这来换,当然,得交钱。”
“明白。”石元吉恭敬地说道。
三人离开针帽局后,允让和宇文莉暗自偷笑,石元吉哪能不知,问道:“你们笑什么?”
“师弟,怎么感觉你见到任何人,都特别害怕呢?”元让说道。“这可不行,会被人当成受气包欺负的。”
宇文莉说:“是啊,可不能这样。当然,师姐我欺负你,你可不能生气。”
石元吉听到这话,不仅哑然失笑:“你们说的对,我不会再对陌生人这么客气了。”
就这样,三人闲庭信步般来到了太微垣。
太微垣是三垣中最小的一垣,却是最壮观的一个。太微垣只有一栋建筑,占地方圆五百丈,一栋八角的圆形宫殿伫立在广大的汉白玉基座上。
“明师们就在这里讲课么?”石元吉好奇地问。
“没错,进去你就知道了。”元让说道。
进去太微垣之后,三个人来得晚了一些,只好在宫殿边缘找了书桌坐下,直到这时,石元吉才发现它的奥秘。
整座宫殿内部乃是按照八卦方位布置,中央的太极鱼处就是明师讲道的地方,四周的书桌沿环形围绕太极鱼,一直延伸到宫殿边缘。在宫殿的四周,布满了传递声音和图像的龙纹法阵,即使在宫殿边缘处,也能将太极鱼中明师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看得仔仔细细。
由法力凝成的图象在石元吉面前展开,名师的动作和声音都一清二楚。他敬佩之极,心中说道:“要是把这些法术推广大寻常百姓家,那得造福多少人啊,我一定要把这些法术学到手。”
王戈站在太微垣中央的太极鱼图里,郑重地说:“……你们有很多人,之前可能接触过法术;可能很多人,都达到了魔烬级的实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法术的修习之路,已经有法可循。法术法术,顾名思义,是操控法力之术。可问题来了,法力是个什么东西?你们谁知道?”
“我知道。”独孤信早就来到太微垣,当他听到问题时,自信地站了起来。“法力乃是众神赐予我们凡人的礼物,是女娲大神创世之时刻在我们灵魂中的本能,是……”
独孤信还想继续长篇大论,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发声,王戈轻轻一挥手,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坐下了。
“刚才这位太学生的说法,代表了主流的说法。但这个说法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神的本质是什么?这个问题太大了,我们不去谈它,还是回到法力的本质问题上吧。”
独孤信大惊失色,他不是惊讶于王戈的实力,而是惊讶于王戈对法力起源的质疑。独孤信所说的,乃是大虞朝廷和八柱国家族几百年来一直推行的说法。
“这个王戈,竟敢公然撼动这个结论?难道反抗八柱国的力量,不只来自于太极宫,还来自于民间?”想到这里,独孤信不禁冒出了冷汗。
“你们书桌上的法力图像,本身就是由法力构成的。而法力又是由什么调用的?答案很简单,龙纹。”王戈按下了独孤信之后,侃侃而谈。“你们都见过这些法术,那你们谁考虑过法力的本质?”
王戈环顾四周,他希望在众人的眼中寻找一种光芒。那种光芒代表着好奇,理智和探索欲,很快他在太微垣边缘发现了那种光芒。
“他在盯着我看?还冲我笑了笑?他认识我?”石元吉疑惑地嘀咕着。
王戈继续说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毕了业之后就会进入朝堂;还有些人,有着卓越的一技之长,哪怕在毕业前就能成为大人物的座上宾;还有些人,会在大虞的其他地方展露头角。”
“但我希望,有这么一种人。他关心的是事物的本质,他所追求的是这个太虚宇宙的真相,他渴望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不管你们在未来成为了哪种人,我都真心地祝福你们。当然,我也希望有最后那一种人,就是不懈追求真理的人。”
他陈恳地说道:“好了,言尽于此。我现在开始讲解成匀馆规定的几种法术类别和法术使用方法,学会了这些,你们以后遇到的所有法术,都可以自己去破解参详。”
整节法术科从辰时半一直持续到午时初,石元吉听得如痴如醉。
在法术的原理上,石元吉已经从米四达那里学来了先进而精炼的体系。但在应用上,成匀馆的知识反而更加有效,他的脑子里已经构思出好几道有趣的龙纹,直等到有机会就去试一试。
元让轻轻地拍了石元吉的脑袋一下,把他从思考中唤醒:“小师弟,走了,该去吃饭了,下午我带你去守藏阁。从今天开始,你也是一名守藏史了。”
“对啊,快走,要是去晚了,膳堂的饭就没了。”宇文莉一手牵着元让,一手牵着石元吉,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石元吉没有看到娜玉的那道殷切而幽怨的目光,从人群里向他射来。
时至今日,娜玉已不是那个不受宠的连下人脸色都要看的公主,也不是那个在路上要担惊受怕的东家。
她已经是勾龙皇室的唯一血脉,是受到大虞皇帝庇护的番邦贵胄,是勾龙妖精各路势力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在她的身边,妖精高手围绕,护卫她的安全;在天命帝御赐的府上,上百名仆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在成匀馆,高明的老师指导她的学习。
可是她并不开心。
“公主,您怎么了?”一名艳丽的女妖关切地问道。
“小桃,刚刚跑出宫门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叫宇文莉?”娜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对,她是守藏阁的守藏史。怎么了,公主?”小桃不明白娜玉为什么这么问,疑惑地说。
“孤累了,回府吧。”娜玉双手空空地走出太微垣,她身后的五位妖精侍卫小心地收起她的书籍,跟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