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门前,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大部分都是来参加考试的学子,还有一些则是做生意的小贩,当然世家子弟身边的护卫们也为数不少。
石元吉和蒋仁云买了早点,在礼部门前吃着,等待着礼部衙门大门的打开。就在他们等待的时候,桂翼虎,胡旦甚至欧阳纣的轿子都已经进去了,显然,礼部里面已经忙起来了。
蒋仁云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脸,试探地对石元吉说:“唉,石元吉,你报法科吧?”
“当然。”石元吉吃掉了手里的包子,漫不经心地答道。他看着周围的人群,并没有发现太厉害的高手。法力波动最顺畅的也只有独孤信和宇文泰,看来这次的入学考试已经十拿九稳了。
石元吉说道:“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先进成匀馆,然后再想别的。你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我可要提醒你,那些大人物不是你能捏方揉扁的,你要做的是提防他们。”
蒋仁云听过这话,似乎恍然大悟,蹲在那里继续吃着包子。
一声锣响,礼部的大门打开了,一名吏员大喊道:“开考了。”
预备考试的人立刻活动起来,纷纷手持鱼符走进礼部衙门。石元吉和蒋仁云见状,也向礼部大门挤了过去。
礼部大门口,出现了六个吏员,他们身前都放着一个小箱子,箱子上各有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报考的科目。写着经科和史科牌子的箱子在左边,写着法科的箱子在中间,剩下的灵器科和数算科,都在右边。
石元吉将自己的鱼符交到法科那里,登记了姓名,拿到了考试用的新鱼符,按照吏员的指示走进礼部衙门。他回头一看,蒋仁云仍然在排队等着,报考灵器科和数算科的人实在太多了。
“等等,那最后一科是哪一门?怎么人那么少?”他定睛一看,原来最后一个箱子那里根本没写任何东西,但偏偏那些世家子弟都在那里报名。那些世家子弟拿到新鱼符,从偏门走进礼部衙门,进入了一个隐蔽的小院子。
原来是独孤信和宇文泰他们的地盘啊,石元吉腹诽道。
“别再那愣着,赶快进去。”在一名吏员的呵斥下,石元吉微微施礼,赶紧向法科的考场走去。
这考场竟是在一个三百丈见方的院子中,院子里整齐地搭建起一人多高的小房子,小房子里摆着书桌和笔墨纸砚。石元吉粗略地数了一下,这样的小房子竟然有一千多座,实在是大手笔。
五名考官在考场中维持秩序,其中一人名叫郭角,他看到石元吉四处张望,便说道:“拿着鱼符,找到自己的考位,别东张西望。”
石元吉微微回了一礼,拿着鱼符,按照鱼符的号码走到相应的小房子里坐好。不一会儿,报考的人们拿着鱼符陆续赶来,也都坐到自己的小房子里。
待众人坐定,五名考官巡视四周,士兵们站立在考场要处维持秩序。随后考官们下发考卷,考试竟然就这么开始了。
这也太随意了吧,石元吉心中疑惑。这成匀馆的入学考试简直如同儿戏,形式简单到如同过家家,就连考卷上的题目也简单到像是米四达和他闲聊时的小测试。
“总共就四道题,最难的也不过是二十道龙纹的组合,实现的功能也只有三个,这真的是入学考试的水准么?”石元吉大惑不解,手上的毛笔停在半空,久久没有下笔。
郭角看到石元吉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坐在坎甲巳的那个,怎么了,答不上来题目么?”
石元吉听到这话,一想到自己的鱼符的编号就是坎甲巳,于是抬起头来答道:“启禀大人,我只是有些愣神。”
“考试呢,别胡思乱想,先把名字和编号写上,好好答题。”郭角面无表情,严厉地说。
石元吉握稳毛笔沾上浓墨,写上自己的姓名和编号,不过一刻钟就写好了整个试卷。“不会这么简单吧,还不如师父给我出的题目呢。”
想到自己研究竭往大阵时绞尽脑汁的样子,上千枚龙纹的排列组合,共计八块黑石的布置,光是一处维持封印法力循环的龙纹组合就够他思考五六天了。现在,写完整个考卷竟然只需要一刻钟,他的心里竟有一丝奇怪的担忧涌现。
抬头一瞧,四周的考生都在冥思苦想,一个个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让他的忧虑更加严重了。
郭角看到石元吉又在四处张望,不免有些气愤。其他考生都在认真答题,唯独他心不在焉,这是在小觑成匀馆么?
郭角严厉地说:“坎甲巳,你又怎么了?”
“启禀大人,我写完题目了,可以走了么?”石元吉试探地问道。
“写完了?”那考官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急忙走过来拿过考卷,只是扫了一眼便大惊失色。他细细打量着石元吉,又重新看了遍考卷,郑重地说:“你现在这待会儿,我一会就回来。”
说罢,他拿着石元吉的考卷,急速地抄写下来,又将原件放回石元吉的书桌上。和同僚交代几句,便拿着复写的卷子,慌张的走了出去。
礼部深处的耳房里,胡旦,欧阳纣,桂翼虎三人都在那里办公。但大部分礼部官吏不知道的是,耳房中还有一个更加贵重的人物在里面。
“这些世家子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题目都答不上来?”天命帝坐在耳房的首座,气的跳了起来。“短短不过三百年,跟随太祖爷打出天下的八柱国家族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了么!简直触目惊心!”
“朕今天来,本想看看这些天之骄子的风采,结果就给朕看到这些东西么!”天命帝抄起考卷狠狠地扔了出去,胡旦三人只好恭敬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面对天命帝的怒火,胡旦,欧阳纣,桂翼虎,三个人其实各怀鬼胎。胡旦表面上有些惊讶,其实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乐见其成;欧阳纣则在心里将八柱国的年轻一辈们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晚宴会上自己对他们说的话竟然全都被当作耳旁风了。
桂翼虎虽然恭敬地站在那里,心里却焦躁烦乱,彻底慌了神。胡旦已经和他决裂,欧阳纣与他的关系若即若离,现在朝堂中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八柱国的支持。可现在这些世家子被天命帝毫不掩饰地厌恶,而自己又分管礼部,难道八柱国的支持也要失去了么?
天命帝怒不可遏,几乎咆哮了起来:“就这样一群废物,为什么要给他们免于考试的特权?为什么要让他们毫无顾及的就能加官进爵进入朝堂?就应该让他们呆在小房子里,老老实实地参加考试。就应该让他们从底层干起,一步步地爬上来!”
欧阳纣和桂翼虎恍然大悟,他们终于明白天命帝来到考场的原因了。这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也不是少年人的一时好奇。这个十六岁的小皇帝拥有着非同一般的野心,直到今日才显示出来。
“陛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啊。”桂翼虎急忙出列,跪在地上说道。“免于八柱国家族考试的法律是太祖爷制定的,一旦更改恐怕会有变故。陛下,自古以来,天子与世家共天下,而非与百姓共天下,您要三思啊。”
“你是说朕今天来这视察,还是个错误了?”天命帝盯着桂翼虎,疑惑地说。
“陛下,以往这些世家子并没有参加考试的先例,是以他们准备不多,以至于答不上来陛下出的试题。”桂翼虎思虑片刻,沉稳地说道。“可这并不代表八柱国的子弟们一无是处,陛下说他们是废物,实在是有些过分。”
“你是说这些废物虽然答不出题目,可是却一个个能力超绝天资聪颖?”天命帝忍住怒火,阴阳怪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