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身为参加过三十年前人妖大战的战士,性格十分坚强,硬是拒绝了石元吉和元让租马车的意见,执意要买马。
“买马,再加上一路的吃穿用度,馆内拨的经费足够了,不坐马车。”刘铮极其倔强地说道。
见刘铮心意已决,石元吉干脆就向刘铮提议,四人所乘坐的马匹皆由流霜府出。
毕岚知道此事后,十分开心。天命帝要毕岚好好侍奉石元吉,可石元吉竟然不住在流霜府,让他甚是为难。他本以为石元吉不喜流霜府,这就意味着天命帝交给他的任务无法完成。
可现在石元吉特地前来找他,这事情就好办了。
“侯爷稍待,我这就去挑选马匹,保证膘肥体壮。”毕岚的老脸上笑出了褶子,开心地说。
“挑选三匹就够了,我只骑我的那匹马。”石元吉和气地说。“对了,我听说流霜府里有武库,李来亨想要一对钢鞭防身,给他来一副。”
石元吉身后,李来亨一脸憨笑,看着毕岚。
“兵器的事情好说,可是那匹老马……”毕岚心里感到不安,愣在那里手足无措。那老马看起来无精打彩,毛发稀疏,毕岚只怕这老马死在半路,自己担个侍奉不周的罪过。
“对,就是他。”石元吉看出了毕岚的担忧,语气更加平和了。“没关系,他看起来弱不经风,实际上精神地很。”
“毕岚先生,你做个记录就行,无需亲自动手。李来亨,你和我去挑吧。”
“好嘞。”李来亨笑呵呵地领命而去,自是跑起腿来,忙前忙后。
毕岚赶紧随行,补充说:“侯爷,我看还是带上侍女和随从……”
“我又不是富家少爷,搞什么排场?”石元吉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总要带些银子吧?”毕岚还是有些不甘心,试探地说。
一听到银子,石元吉的精神就有些振奋。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流霜府的主人,早就算是一名少爷了。
“那就带一些吧。”
毕岚长舒一口气,心中暗想:“只要他肯用流霜府的东西,陛下那我就好交代了。”
“我这就找石二先生。”
不一时,李来亨挑好了马匹,背上背着一对钢鞭。石元吉的人种袋里,也装着石二先生所给的各个钱庄的共计一千两银票。
就这样,刘铮,石元吉,元让,李来亨四人乘着马匹,一路向海棠镇而去。
……
女英看着金乌观空荡荡的书房,心思飘忽,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也不知道给我留几本。”
钱游绵侍立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说:“我……”
他刚一开口,就看到女英那睥睨一切的眼睛,心中惊恐,急忙跪下:“丁允之让我接管金乌观的时候,这个书房就是空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钱游绵毫不犹豫地就把丁家卖了。
事实上,在钱游绵接手金乌观的时候,他着实过了一段好日子。因为他是依云长公主请来的,于是受了丁家的礼遇。
小郁村四十六户人家,交的租子一半归丁家,另一半则归钱游绵。而小郁村的土地也由他来分配,于是他定下了如下规矩:
“有闺女的种肥地,有媳妇的种烂地,没媳妇的开荒地。”
于是他第一次品尝到了青春少女的滋味。
可是这好日子在女英到来后,就消失不见了。
当他第一眼见到女英的时候,就被她妩媚的脸庞和丰满的身姿所吸引。但女英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他,自言自语道:“这就是米四达的金乌观?”
身为大虞在册的天灾高手,钱游绵怎么可能忍受被人无视的屈辱?但他没想到,自己竟一败涂地。
女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差点用无形之力勒死了他。
“大神,你已经来此有小半个月了,不知到底在找些什么?”从痛苦回忆里缓过来的钱游绵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找什么,只是好奇,四处看看罢了。”女英托着下巴,随意地回答。“我看小郁村的人很不欢迎你,你和他们相处也不融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走呢?”
这地是丁家让我管的,我怎么走?钱游绵心里如是想,却不敢表达出来。
“我也是受丁家所托,身不由己,所以……”
女英莞尔一笑,打断钱游绵的话:“我只是第一次和凡人接触,不代表我对凡人一无所知。”
“自从六千年前,你们凡人有了成熟的文字之后,就有了各式各样的记载,史书,小说不一而足。”
“你干的这些事情无非就是欺男霸女,在凡人的文字记载上都有类似的情况,我看得太多了。”
“没有什么身不由己的,丁家和你狼狈为奸,你是自愿的,你们都不无辜。我觉得应该杀了你,好让那小子高兴。”
“但一想到那小子在丰镐做的事情,就知道他是个循规蹈矩的家伙。我要是杀死你,他恐怕会觉得我和玄冥一样,将凡人视作蝼蚁。”
这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千年怪物?钱游绵心说道。
如果之前钱游绵只是因为对方庞大的威仪而畏惧,那现在他已经开始觉得惊恐了。
“你到底是谁?你什么来历?”钱游绵双腿发颤,缓缓站起,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女英对他的举动不以为意,继续打量着空荡荡的书房:“如果那小子没有带走米四达的藏书,或许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不对。”女英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纠正道。“你只是知道她是谁,但你不知道我是谁。没错,是这样。”
女英将整个书房打量一番,终于看到一本书,兴冲冲地拿起,像发现宝藏一般:“也不是都拿走了么,这还留了一本。”
她高兴地翻了几页,神情随后就黯淡下来:“原来是账本啊,没意思。”
而在书房门口,钱游绵早就溜之大吉了。
“这就是海棠镇?果然到处都是海棠树。”李来亨牵着马,东瞅凑西看看,十分好奇。
按照刘铮的计划,四人先到河西的海棠镇来,刘铮会祭拜救命恩人米四达。
而石元吉带着丁允之的亲笔信,来到丁家,光明正大地要回金乌观。
信刚刚交出去,石元吉就被丁允之的父亲丁幼明热情接待:“启侯爷,您能来到我们丁家,真是令鄙府蓬荜生辉啊。”
丁允之的信里到底都说了什么,丁幼明竟然亲自迎接?石元吉好奇地想道。
“客气客气,都是同乡,丁员外别来无恙啊?”石元吉意味深长地说道。
丁幼明一拍大腿,笑呵呵地说:“说的是啊,都是同乡,只可惜以往很少走动。这次您回来,我可要好好招待招待。”
“不必了,您是前辈,让您招待岂不是不敬。”石元吉冷冷地说道。“我此行是来拿回地契的,还急着回家呢。”
丁幼明的笑容渐渐凝固,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您的夫人已经在半个月前拿回地契了。”
“呃?”石元吉愣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丁幼明所指的是谁。“是……是么?”
“你不知道么?家中有悍妻,确实可以理解。”丁幼明露出了男人都懂得笑容。“钱游绵被尊夫人押为人质,希望你能劝劝她,让钱游绵回来。毕竟,钱游绵可是依云长公主的人。”
“好的,既然如此,我先告退了。”石元吉随手施了一礼,快步走出了丁府。
丁幼明看着石元吉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做,丁家的性命可以保全了吧。”
“怎么样,元吉,地契要回来了么?”元让看到石元吉走出大门,担忧地问道。
“呃,要回来了。”石元吉稍微组织一下语言,脸上艰难地泛起微笑。“老师,今晚就在我家住宿。顺便在小郁村,祭拜我的师父。”
刘铮神情有些恍惚,幽幽地说:“好,你带路吧。”
元让哪能察觉不出石元吉的情绪,小声地问道:“元吉,你好像有点焦虑?”
我焦虑的是一会儿怎么给你们介绍女英这个惹不起的家伙,石元吉无奈地腹诽道。
“我只是近乡情更怯而已。”石元吉不咸不淡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