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时日,阳云才缓缓睁开双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锦被暖床上。映入他眼帘的,乃是抹明媚的光束,用手挡住了温柔的阳光,适应了强光之后,他伸了个懒腰,舒畅的舒了口气。
突然,想到自己昏厥之前那一刻,自己确确实实是被一条蟒蛇吞入腹中,怎么自己又到了这里?他又紧张的四下观望一番,见到室内的布置,与三年前阳云住过的那栋小筑丝毫不差,不禁又大为惊奇,从床上爬起来忖道:“我怎么会到了这里?难道是我做梦了不成?”
这时房门想起,阳云道:“谁?”
房门打开,妙菱、惜霜走了进来,满是欣喜带笑朝阳云行礼之后,妙菱柔声道:“公子,你醒了。”
见到妙菱与惜霜,阳云揉了揉眼睛,惊奇的问道:“这是哪里?可是你们救了我吗?”
惜霜娇笑道:“这里乃是三年前阳公子你到过的那片山间林中!奴婢们哪有这等本事?救你回来的是我家公子。”
暗自点了点头,此刻才相信自己绝非做梦,想不到又是呼延庚救了自己,阳云满心心事的垂首呆立片刻,暗自道:“呼延庚虽然救了我,但是呼延平却是我的杀父元凶,我绝不能因为呼延庚与我的关系,就放弃寻呼延平复仇。他救过我数次,倘若呼延庚此刻便要我性命,我也认了。”
抬起头来,阳云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盯着妙菱和惜霜开口相询,淡然问道:“你家公子此间可在这里?”
面对表情语气突然转变的阳云,妙菱和惜霜都不禁感到一股寒气袭来,不经意间竟打了个寒颤,妙菱怯弱弱的低下了头,怯声道:“公子正在溪边晨练,奴婢这便去请他前来。”
挥手制止了妙菱,阳云沉声道:“不必了。我去寻他便是……”话音未落,只见一道残阳破窗而出,在半空中连番跟斗,转瞬间便落在了那条溪水便。
寒冬时节,难见的好天气,自悬崖高处垂下的那条瀑布落在深潭之中,深潭旁乃是块平整宽大的石块。清晨,天地间依然还是被白雪覆盖,那抹温柔的阳光却显得格外的富有生机和活力。
在阳光的照射下,瀑布散落在深潭之中,漂浮飞起的水汽仿佛云雾那般罩住水潭,此刻正有名青年面对瀑布盘膝坐在石板上,他周身有道紫色的光圈缠绕着,在水汽的笼罩下,他仿佛漂浮在云端那般轻灵飘渺。
阳云缓缓走了过去,立在青年身旁的石板上,面对着瀑布与深潭而立,微闭双目却一个字未言。
突然,青年双手在身前划了道圆弧,最后双手合在丹田前,轻吐了口浊气,舒爽无比的睁开双目,站了起来。见到身旁的阳云,青年表情淡然道:“你醒了!”
阳云转过头,冷冷瞧着青年,沉声道:“呼延庚,你救了我三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是,我和你呼延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即使你救了我,也绝不能动摇我报仇之心。如若你不杀了我,我便会寻你呼延家报仇。”
呼延庚表情依然一副冷淡,等阳云说完之后,呼延庚才长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可知道,我一直把你当作兄弟。救了你,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于我。”
闻言,阳云微微一惊,随即正色道:“此刻在我眼里,呼延家与我阳云誓不两立。而我却与你呼延庚并无仇怨,你此时才会有这番言论。但是如若我杀了你呼延家人,那时我们便彼此仇深似海,到时你少不了要寻我报仇。所以,为了日后不至于悔恨,此刻我给你个杀我的机会,我决不放手,如若你能杀得了我,就不会让你呼延家族造成威胁,也不会让你后悔。”
斜目瞟了阳云一眼,呼延庚转过头正视瀑布崖壁,面容凝重,顿了顿他才肃然道:“倘若我杀得了你,又如何?”
阳云正容道:“我决不出手反击,倘若你杀得了我,我性命本就是你所救,能够丧命在你手上,那也算是与你互不相欠了。”
呼延庚朗声大呼道:“好,如果我能够胜了你,只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便是。日后你们恩怨两清,互不相欠,如何?”
闻言,阳云默然片刻,然后道:“只要不是让我放弃复仇,我便答应你。”
呼延庚郑重道:“绝非此事!”
阳云朗声道:“好,我答应你。”说完,阳云退却三步,右手展开残阳剑握在掌中,他双脚为圆心,手持长剑仿佛如风那般旋转一圈,再恢复到刚刚的姿态,只是手中多了柄残阳剑。阳云双脚所立的石板上,划出条深深剑痕的个两尺半径的圆圈,他双脚与肩齐宽,稳稳的立在原地,沉声对呼延庚道:“如果我出了这个圆圈,便算我输了。”
呼延庚看了眼这个圆弧,嘴角不禁露出抹淡淡的笑容,道:“好狂妄的口气,看我如何胜你。”言罢,呼延庚双手一抖,顿时多了柄长剑在手,振臂出剑,剑锋紫光激射,片片雪朵状的光芒柔软无比的向阳云袭来。
不敢轻敌的阳云残阳剑在身前挥斩而出,顿时出现道白色亮丽的剑光迎上呼延庚的紫色雪朵状光芒,两道强盛不已的灵光相击,当空传来轰然巨响,霎时流光四射,光影万丈。一旁的深潭更是水光冲天激射飞出,然后又散落而下。
强大无匹的劲力铺天盖地向阳云袭来,阳云手挽残阳剑,旋刺出剑,剑锋白光爆破当空,再次响起巨大声动,那如瓢泼大雨倾泻下来的水花齐齐向阳云冲来。
阳云收回残阳剑,在手中如风车般的旋转舞动残阳剑,顿时风声呼呼,剑影在他身前形成道白色的光影,光影边缘又形成影幕。那以可吞山河的来势袭来的水花,落在影幕之上,顿四下分散开来,哪里还能近得了阳云分毫?
将漫天水花、流光剑影破开之后,阳云双脚却未移动分毫。两道强盛的灵法,在阳云头顶碰撞,其能量就仿佛炸弹爆炸那般,距离爆炸点越近,所受的威胁就越大,如若没有脚下的约束,阳云便可闪身躲避开去,又何必拼尽全力来抵挡呢?
手持长剑飞离开去的呼延庚,微露惊奇之色,没想到阳云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如此惊人的实力。长剑挥动,呼延庚运满灵气,纵身跃进,再次向阳云攻来。
脚下受限,阳云的灵动性全无,与呼延庚比拼灵法强弱,方能使自己的优势得到发挥。眼见呼延庚攻上前来,阳云残阳剑急斩挥动,顿时白光满天,风声呼啸。残阳剑剑锋激射出道白色的剑光,在空中陡然剧增,片刻之间便已涨大得长有十余丈,其势更是凶猛万分。
呼延庚欲向前近战受阻,立刻双脚转地,立时向后倒掠出去,手中长剑当空刺出,剑锋亦是紫光流动,声势滔天。白色巨型剑光袭来,与呼延庚的紫色光芒相交,顿时雷声震天,流光四溢。
此招乃是阳云抢占先机攻出,呼延庚又是趋于下风匆忙出手相抗,两人本就强弱有别,此刻强弱相击,自然胜负立分。滔天之势当空卷来,呼延庚身处半空,已是力竭无法从心,面对这狂涌而来的气势,呼延庚仰天暴怒一声,手中那天才地宝追魂九莲已在手中,急诵咒诀,呼延庚身形突然消失在了半空。
那强大的攻势落在一旁的花丛中,顿时泥土高飞,花草乱飞,漫空中尽是新鲜的泥土、花草的味道。手腕转动,收起手中的残阳剑,阳云四下展望,只见呼延庚此时已经站在小筑屋顶之上,满目尽是惶恐之色,瞧着他。
阳云朗声道:“即使我身法受限,你也杀不了我的。如若你还要斗,我便奉陪,如若不斗了,我可就要走了。”
呼延庚从小筑屋顶飞纵而来,身处半空中的呼延庚朗声道:“且慢!”话音未落,阳云便已经落在了那块石板上。
阳云盯着呼延庚,沉声道:“你是否还想再来过?”
呼延庚连连罢手道:“我并非此意。”
阳云盯着他,静候他下文,并不说话。
顿了顿,呼延庚长叹了口气道:“虽然爷爷、家父以及那些叔伯,对我有养育之恩,但是我与他们素来不合。这,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点了点头,阳云暗自忖道:“没错,呼延庚之所以长期在外漂泊,便是因为与家人不和。不知他说这话是和意呢?难不成,他斗不过我,便想采取说服的方式,让我放弃复仇不成?”冷冷的看向呼延庚,阳云道:“那又如何?虽然你们不和,但是血浓于水,我和你呼延家家族人的血海深仇,是无法化解的……”
还未等阳云说完,呼延庚已经朗声大呼道:“你错了!你跟他们有仇,难道我就没有了吗?”说完,呼延庚满目狰狞的盯着阳云,那眼神只有发怒的老虎才具有的目光,阳云也不禁微露惊色。
瞧了阳云片刻,呼延庚才满是怨愤道:“我母亲出生地位低下,但是却生的十分娇美,我父亲少年时,也是英俊潇洒,在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我母亲,于是两情相悦便死定了终身。直到生下了我,才被我爷爷发现。我爷爷嫌我母亲出生低贱,哪里配得上他呼延家世?于是,便派人偷偷的将我母亲杀害,然后对外宣称她是病死的。那个时候我才刚满周岁而已,到我十六岁那年的一个深夜,房间里突然闯进来了个黑衣人,告诉我了母亲被害的真相,还说出当初去杀害我母亲的那两名爷爷派去的府上人名字。当时,我并不相信,便问他来历,他说乃是我舅舅。”
“从小我只知道母亲早亡,此刻突然冒出来个舅舅,而且告诉我这么惊人的消息,叫我如何能够接受?于是便出手,将他捉拿起来。交给父亲发落,哪曾想父亲见到他,表情变得异常的惊奇。从他脸上的表情看来,我便知道这个舅舅是真的,而母亲被害的真相也是真的。”
“哪曾想,这个时候我爷爷赶了来,将舅舅带走。并且厉声问我,他跟我说了什么,我自然不会将这事说出来,便隐瞒了下来。过后,我再府内明察暗访,再也寻不到舅舅的半点消息。然后我又打探到当年去杀害我母亲的那两人,将他们暗算,抓了起来严刑拷问,他们还是招出了当年的事情。我一怒之下,便杀了两人,然后再借口逃婚,离开了呼延家族。为的就是不想再看到权势滔天、处处勾心斗角的呼延家族族人。”
说完,呼延庚直直的瞧着阳云,道:“倘若呼延平不是我的亲爷爷,我早已下手为母亲报仇了。因此,你去寻他报仇,我怎会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