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每一个人都陪着他一起痛不欲生,对,就是这样!如果往后的每一日,熙颜肯乖乖的听他的话,那固然是最好,若是熙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至高无上的权威,那么他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他仅有的一点耐心,已经被熙颜消耗殆尽了!冰冷的目光,在锋利无比的匕首上停留,逸彦的唇角,浮起一丝残酷的笑意。
朕不会杀皇后的,因为朕要你们每一个人,都痛不欲生。反复咀嚼着逸彦这冷冽得刺痛人心的话语,心缦迟迟不愿落下的泪,终于在这一个瞬间,流得纵情。逸彦不是想要让她在这皇宫里彻彻底底的消失吗?!为何这一刻万分绝望的她,恳求逸彦杀了她时,逸彦会冷冰冰的撇下这么一句话来?!逸彦前后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变化,是因为熙颜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缦幽幽问道:“皇上既然都在汤药里下毒了,那么此刻又何必假惺惺的放臣妾一条生路?!”她知道方才熙颜必定是在旋清宫里对逸彦说了些什么,不然以如今逸彦阴冷无情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还留着她在这个世上?!
听闻心缦这话,逸彦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拿着匕首的手,猛然划断被凉风吹拂起的窗纱。冷冷把匕首甩到一边,逸彦悠悠说道:“皇后啊皇后,你怎么突然问朕这些呢?!好吧,是朕改变主意了,因为今夜的皇后,想要杀了朕……”意味深长的说出这些话来,烛影摇曳之间,逸彦的一双黑瞳,越发深不可测!
没有错,现在他不想杀心缦了!不单单是因为熙颜以她的性命相要挟,而是他突然觉得,在这视人命如草莽的深宫之中,最仁慈的事情,莫过于痛痛快快的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既然现在就连心缦都想杀了他,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对心缦仁慈呢?!
“皇上真的够狠……”不知道还有什么话可以对如今比魔鬼还要残忍的逸彦说,心缦将朦胧的目光移向大殿外凄迷的夜色里。罢了,事到如今,她除了苟延残喘的活着,还能如何?!缓缓站起身来,心缦恍恍惚惚的往大殿外走去。
似乎想起了什么,凝视着心缦羸弱的背影,逸彦一字一顿说道:“皇后可千万不要有自寻短见的想法,不然熙颜还以为是朕,逼死了皇后……”幽深的眼眸依然冰冷,逸彦分明觉得经历了这种种失落,挫败,他已经练得一副铁石心肠了!
听闻逸彦这话,心缦的身子蓦然一僵,而后缓缓转过身来轻声说道:“这一点皇上倒是多虑了,臣妾不是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这一点皇上应该清楚的。”虽然现在的她,已经是心灰意冷,但纵然她的世界只剩下黑白色,她也必须活着!就算终有一日要死,她也要死得有价值!目光没有再在逸彦的脸上停留,心缦第一次后悔她爱上了逸彦。
皇宫里,一片悲戚的夜色,宁王府里,灯火黯淡,死气沉沉,一如此刻炎澈的心。他已经在观星殿里坐了整整一日,他不明白面对着他的苦苦哀求,熙颜怎么能做到不为所动,决绝离去?!他分明清晰的记得,在踏出宁王府的那一刻,熙颜连头也没有回!
“王爷,你一整天没有半点东西下肚,还是吃点东西吧……”娇媚的声音打破了观星殿里的沉寂,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姬妾,婀娜走进观星殿里。
浓烈的脂粉味迎面拂来,炎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没有了熙颜,没有了静柔,没有了灵涓,看来这宁王府里,也不至于太寂寞!想起熙颜无比淡漠的话语,炎澈的心,揪痛得厉害!
此刻深处高高宫墙之中的熙颜,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还是与逸彦并肩而坐,笑着欣赏轻歌曼舞?!眉眼之间的忧伤又加深了几分,炎澈用力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头。
见炎澈并没有赶她们出去,几名姬妾不由得对视一眼,轻柔走近炎澈,把早已准备好的夜宵摆放在桌子上。笑靥如花,其中一名黄衣小妾柔声说道“王爷不要伤心了,看见王爷伤心难过,臣妾们比王爷的心,还要痛……”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来,黄衣梨花带雨的模样,很是动人。
深邃的目光,淡淡的扫过那一张张浓妆艳抹的脸,没有片刻的犹豫,炎澈冷然说道:“你们都走吧,明日全部都给本王离开宁王府……”他不知道这些惺惺作态的姬妾姓甚名谁,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也许府里的百余名姬妾,他都应该一一遣散才对。若不是当初太后大张锣鼓的给他纳妾,也许今时今日这宁王府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丢失了灵魂的人……
显然是没有想到炎澈会突然说出这话来,几名姬妾皆大惊失色,急切说道:“王爷不要赶臣妾们走,王妃不爱王爷,可是臣妾们爱王爷,心痛王爷啊!”黄衣小妾把话说得情真意切,还顺势握紧了炎澈的手。
原本就痛得厉害的心,在听见姬妾们这些话的一瞬,更是痛得生生滴出血来!猛然把桌子上的夜宵扫落一地,炎澈愤怒吼道:“滚!你们马上给本王滚出宁王府!”紧紧握着的拳头,因愤怒而在颤抖着,炎澈只知道,这一刻他有杀人的冲动!
谁说熙颜不爱他?!这些无足轻重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说熙颜不爱他!狂躁的摇了摇头,炎澈不明白为什么到了现在,他犹在一厢情愿的相信熙颜是爱他的?!
似乎是被这样的炎澈吓破了胆,姬妾们面如土灰,战战兢兢快步走出了观星殿。
冷冷凝视着姬妾仓惶近乎狼狈的背影,炎澈放声大笑,深邃的眸子里,竟笑出了泪来!这个世界上,除了熙颜,应该再没有人敢淡漠以对他的满腔怒火了吧?!这个倔强的女人,这个让他爱得无法自拔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