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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谁的心更痛

任凉风吹乱他的发,炎澈怔在了柔和的晨光之中。熙颜对他的鄙夷,对他的淡漠,他都可以忽略过自己痛得厉害的心去忍受,因为这是他亏欠熙颜的。可,如今熙颜说他对炎焕的担心是虚情假意,这让他怎么不难过万分?!他爱熙颜,所以这一刻他的眼眸,才会瞬间朦胧成一片。

凝视着炎澈平添了许多忧伤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熙颜原本满载愤怒的心,竟隐隐作痛。是她看错了吗?!对,一定是她看错了,像炎澈那样冷血的人,怎么会关心他人的死活呢?!淡淡的扫了炎澈一眼,熙颜忿忿离去。她不应该再被炎澈的虚情假意迷乱了心眼,炎澈是怎么样对待他们母子的,她不是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吗?!

看着熙颜的背影,炎澈骤然回过神,慌忙追随熙颜而去。虽然熙颜对她始终是冷言冷语,并把他的心划得支离破碎。尽管是这样,他还是不能让熙颜独自去找炎焕,因为他放心不下。虽然此刻他的心,已经痛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知道失魂落魄的跑了多久,虽然深秋的清晨凉意逼人,但熙颜光洁的额头上还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凉风掠过树林,迎面拂来腐败的气味,茂密的枝叶把阳光隔离开来,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穿透郁郁苍苍的树叶,在地上留下微弱的光影。顾不上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熙颜快步往树林更深处走去。

地面又湿又滑,步履匆匆跟在熙颜身后,炎澈急切说道:“熙颜,你慢点走……”下意识的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树杆上留下记号,炎澈的额头上,也同样布满汗珠。如果炎焕真的已经决意离开,又怎么可能让他们找到?!他相信熙颜也明白这个理儿,只是始终不愿意去面对炎焕离开这个事实罢了!既然熙颜不愿,甚至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他又何苦把这些挑破?!如果这样能够让熙颜心中的痛淡去几分,那么他愿意陪着熙颜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

“炎焕……”大声呼喊着,此刻熙颜的心,如同跌落在谷底一般,再看不见任何希望。茂茂密密的树林里,有的只是惊慌从她头顶飞过的鸦雀,哪里有炎焕的影子!

炎焕真的就这样淡出她的生命了,她这一生,真的不可能再看见炎焕了!麻木的停顿下脚步,熙颜任由绝望的泪水在顷刻间湿润了自己的脸。如果今日这一切只是一场梦,那该有多好啊!梦醒了,炎焕就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温和微笑……

站在熙颜身边,沉默许久炎澈轻声说道:“熙颜,先歇一歇,然后我们再继续找炎焕吧……”兴许是这一路走得太急,炎澈好看的薄唇,竟没有一点血色!该死的,他这内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起来?!这树林阴森至极,要是突然蹿出什么猛兽来,他惶恐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熙颜。

张口想要拒绝,但看见此时的炎澈脸色苍白得骇人,熙颜沉吟片刻,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她沉默着停下来歇一歇,不是因为炎澈脸色异常,而是因为她自己累了,真的累了。

“咔嚓!”树枝被人生生踩断的声音,打碎了树林里让人窒息的沉寂。听闻这分外清晰的声响,熙颜原本黯淡的眸子骤然明亮起来。对,是炎焕,一定是炎焕!没有多想,熙颜匆匆循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走去。

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炎澈利索跃到熙颜前面。这太诡异了!树林里方才还是死一般的沉寂,如今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到底是缘何而来?!

炎澈此时的小心翼翼无疑刺痛了熙颜的心,冷然推开炎澈,熙颜说道:“若是你害怕这树林里会有什么猛兽,你大可先回去。我的事情,从来就与你没有半点关系!”没有再看炎澈一眼,熙颜自顾自向前走去。是的,她的事情,从她决定离开宁王府的那一刻起,就和炎澈没有丝毫关系。她能找回炎焕那最好,若是她找不回炎焕,她会让炎澈清晰品尝到万箭穿心的滋味的!因为今日种种,皆是缘炎澈而起!

心,在听闻熙颜这些话的一瞬,凉了大半截,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炎澈说道:“我不会走的,因为我要保护你。”话,说得依然平静,可这一刻炎澈的心,却分明横生出许多伤口来。在熙颜心里,他是从什么时候起又变成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了?!熙颜心里的痛,尚且还有他和炎焕懂得,而他心中的痛,又有什么人能够明白呢?!他本是这世间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是熙颜让他寻到了灵魂,却也是熙颜,让他再一次看不懂自己……

保护?!伤她最深的人,现在居然在她面前说,他要保护她?!呵呵,这到底是哪门子的笑话?!淡漠瞥了炎澈一眼,熙颜大步走到树林那边。

看到眼前的一幕,熙颜眉眼之间霎时看不到任何光彩。原来,这里根本就没有炎焕,只有一只小松鼠在乐滋滋啃咬着松果罢了!她早该知道的,炎焕或许已经走出了这片树林,是她自己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而已!隐忍了许久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终究没有落下。炎焕不是说过,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让她伤心难过的么?!现在她伤心了,也难过了,而炎焕,又在哪里?!

在树林里静默站了许久许久,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熙颜沉默着缓缓离去。既然现在,就连炎焕都离她而去了,那么从今往后,就再没有什么能够让她顾忌的了!咬紧了薄唇,熙颜任噬骨的寒意,一点一点蔓延了她的整颗心。

长长叹了一口气,炎澈快步跟上熙颜。他知道熙颜的心,已经彻彻底底碎了,就在这一刻。他的心,又何尝不是这样呢?!炎焕的不辞而别,给他和熙颜留下的,却是永远无法淡忘的痛……

憔悴的身影缓缓自树林间走出,炎焕苍白如纸的脸上,已然布满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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