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往后的她会变成异常凌厉的人,她应该会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吧?!这样面目全非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炎焕全心全意的对待!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悦明亮的眸子里,平添了几缕忧伤。
凝视着心悦平静得有些冷冽的面庞,炎焕觉得他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此时此刻尽管心悦看起来很是淡然,但,他知道的,他是知道心悦眸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忧伤,因何而来。看了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一眼,炎焕轻声问道:“这些事情,炎澈都知道吗?”他也不愿意再在心悦面前提起那个把她伤害得体无全肤的人,可是,这一刻他还是想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他爱心悦,奋不顾身的爱心悦,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想知道心悦的所有。纵然他一直以来都清楚,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立场问心悦这些。
显然是没有想到炎焕会在这异常冷峻的环境中问她这些,心悦微微怔了怔。咬了咬薄唇,心悦淡淡的说:“这些,炎澈并不知道……”是啊,炎澈怎么可能知道呢?!那天的自己是如此的慌乱,慌乱得快要崩溃了!如果炎澈知道了她还有这么一重身份,恐怕早就对她狠下杀令了吧?!一个没有心的男人,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既然她无法平静的把这一页翻过,那么她就让这一页和那个愚不可及的慕容心悦,凝固在哀婉的秋风里吧!假若不曾用心的深爱过,假若没有趋于疯狂的伤害过,那么今时今日,当炎焕提到炎澈时,她是否就能够波澜不惊,一笑置之?!
再没有任何的对话,方才还热闹至极的集市,此刻除了死一般的沉寂,还有的,就是那些触目惊心的尸骨。微凉的风,仍旧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不少,心悦似乎已经适应这种带着死亡气息的味道。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跟随着方才那名匆匆离去的士兵走到心悦和炎焕面前,一身金光闪闪的盔甲,使得这名老者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冽。虽然已不像年轻人的眼睛一样有神,但老者锐利的目光仍然让人不寒而栗。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心悦的脸,老者不禁喃喃自语:“像,真的是太像了……”想当年,落宸公主突然离去,便再也寻不到了踪影,恐怕到了今时今日,这仍然是太上皇和太后心里挥之不去的疼痛吧?!!幽深的眼眸很快恢复了先前的冷冽,老者缓缓问道:“落宸公主如今何在?”不得不承认,在看见这名女子的一瞬,他险些就下意识的行礼了。如果说这女子当真是落宸公主的骨肉,那么这些年来,落宸公主到底遭遇了些什么,又在哪个角落里安的生?!
“她死了,我娘她死了……”幽幽说出这句话来,心悦的语调,分明不再平静。是的,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慕容心悦,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疼痛。她无法在脑海里勾勒出落宸公主的容貌,但从这个老者的眼睛里,她可以清晰的看到,落宸公主是一个善良得让人心痛的女子。
虽然已经猜测到了几分,但当真的听见心悦这话的时候,老者冷冽的眸子里,还是泛出了泪光点点。这样出众的落宸公主,曾经是他们莞夷国千千万万臣民的骄傲,想不到落宸公主还是没能够再看看她的父皇,母后一眼!
写满哀伤的眼眸,在看见炎焕的一瞬骤然多了几分寒意,沉默了一会才冷然问道:“这,又是何人?!”虽然这男子眉清目秀,始终一言不发,但老者还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感觉到,这剑眉紧锁的男子,不是寻常百姓。这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太过于可疑,无论他们与落宸公主有什么关系,还是先把他们带回皇宫再说。
老者冷冽的眼神,让心悦的心微微颤了颤,害怕老者会看出端倪来,心悦轻声说道:“他是我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些,从一开始便是她的真心话,她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希望炎焕做一个决定,做出一个是走是留的决定。
说真心话,她还是希望炎焕留下来的,因为她发现,现在的她,已经有些依赖炎焕了。她清楚,对于一直默默关心她的炎焕,她有的,只是一份难以言喻的亲情。
哥哥,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哥哥?!看了看心悦依然平静的脸,炎焕说道:“落宸公主在生下心悦之后,就死了。这些年,心悦都是与我相依为命的……”他讨厌‘哥哥’这两个字,尤其这两个字,是从心悦口中说出的。虽然满心的讨厌‘哥哥’这两个字,但最后他还是再一次妥协了,不是吗?!心里盛满苦涩,炎焕也不知道,现在的他,究竟是怎么了。
他也很想带着满心的失落,毅然离开这个本就不属于他的地方,但,他放心不下心悦,害怕前面等待着心悦的,是满地的荆棘!既然无法割舍掉这一份情,既然无法洒脱的离去,那么他就忽略掉一切,陪伴在心悦的左右。有他在,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心悦不会感觉到惶恐和孤独。
似乎仍对心悦和炎焕的话半信半疑,老者思索了一会才说道:“你们随我来。”这女子与落宸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落宸公主的骨肉,那她手中的玉牌至何而来,那一张分毫不差的面庞,又因谁而生?!不敢再妄自揣测,老者脸色凝重的向渡河走去。
炎焕愿意留下来,炎焕愿意为她抛开一切留下来!纯美的脸上布满感动,心悦细声说道:“哥哥,谢谢你……”是的,她又说‘谢谢’这两个字了。因为除了‘谢谢’这两个苍白无力的字眼,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牺牲的却是炎焕的所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