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南宫小小透露所谓“计划”之后,千花每每看到服侍自己的灵汐,便倍觉异样,心头不快显而易见,时常思来想去,暗忖着:“小小带来的计划看似周详,但总觉得哪里出了漏子……何况我也委屈,风风光光坐上花轿的新娘,不是我……”抬眸正见灵汐眼神怪怪地盯着自己,吓了千花一大跳:“灵汐你干嘛!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灵汐锁眉更深,好奇问道:“千花仙子近日来身体抱恙吗?怎终日面色惨淡、郁郁不欢呢?”
“没……不是……大婚将近,我……我紧张嘛……”紧张的是小小的计划,灵汐却当她紧张初嫁人妇,多少心头忐忑不安,遂笑道:“千花仙子莫要担心,大婚的一切事宜,天君都已安排妥当,不会再像上次那般出乱子了。”
听得这话,只令千花愈发忧愁难遣,只怕这一次出的乱子,不见得比上一回小,只望小小的计划顺利进行,一切诡诈不曾惹怒陌云烨、连累灵汐才是。
这般惶惶胡思乱想之际,灵汐放心不下,便按照规矩,提前请来了床神婆婆为她讲述洞房花烛夜的注意事项,终于转移了千花的心思,听得她脸红心跳,一跳,就直接跳到了陌云烨派来的大红花轿侯在百花园外的那一天……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在一众仙女都堵在闺房门外急急催促新娘赶紧更衣上装的时候,落千花却仍是一袭天水湖蓝锦纱罗裙,抱着一只圆滚滚的酒罐子,独自反锁房内团团乱转如热锅蚂蚁。
桌上摆着朱钗凤冠、锦绣霞帔,嫁衣的大红刺得千花双目灼灼,酒罐子的怂恿更是逆耳难耐:“别转了,连我都被转晕了!你不能把所有人都堵门外呀,赶紧把灵汐叫进来,就说只要她一人来帮你换衣!再磨叽磨叽,人家就要起疑了!万一天君知道……”
“别说了!你闭嘴,我去开门。”一听到“天君”二字,千花立马能够联想陌云烨温润如玉的水眸变成失望愠怒的阴寒,随即放下酒罐子,起身拉开房门,无视掉重重催促和道贺,独独将灵汐唤了进来。
“我的姑奶奶,不就是嫁做人妇嘛,谁没个第一次?没见过紧张成你这样的……来来,赶紧坐下,我来帮你穿上嫁衣带上凤冠,繁文缛节咱们都省了,被你这么一折腾,只怕吉时都要过了,再不快些,天君都要等急了……”虽责怨着千花的紧张,灵汐自己何尝不是慌得手忙脚乱,一下子苦口婆心不知所云起来,见千花仍是呆坐一旁、纹丝不动,几乎就要暴走发怒,“您也不肯喜婆婆们来帮忙,我一个人实在也是生疏得很,您自己就好歹先褪下外袍吧!”
千花起身,却是重新抱起了酒罐子,明眸寒光一过,再望灵汐的时候,已是波澜不惊:“我怕我在行礼的时候再犯酒瘾,这最后一口醉千蜜,我还是喝了吧。”
“也好。”灵汐忙着将霞帔裙摆的金丝流苏细细理顺,遂对此提议不过是漫不经心地回了句。
于千花却是坚定了心,于是定了定神,一仰脖便将醉千蜜喝了个精光,然后一簇幽幽魔灵缓缓蔓延开整间闺房,灵汐惊而回身,千花顺势将酒罐子递出:“替我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