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离开四界!不能离开四界!”
眼看着古城即将离开四界,当探寻到枫夭已经没有了气息之后,枫玄的狂呼歇斯底里。
遥遥操控古城飞行的绿荷闻之,迅速止了古城的移动,停栖在一片苍茫的云海之上,暂且没有了外界的威胁。
“为什么不走?”寒歌却诧异了,落千花抱着那团焦尸一直哭啊哭,哭得他心烦气躁。
枫玄紧拧得再不能紧的眉头俨然一个“川”字,悲痛化成眼泪亦如川流在早已失却从容的面庞潸然而下,声声哽咽:“夭夭死了,魂魄……魂魄离开了肉体,我们现在只有他的肉体,如果离开四界,他的魂魄就再也回不来了……”
“师父死了?”千花一愣,眼泪无声滑落,“怎么可能?师父的身体还是热的!”
“这是被红莲业火灼烧后残留的热度。”天母轻抚过那只焦黑的狐狸,只轻轻一碰触,便带落了瞬间化成灰的狐毛,“狐王说得对,不能离开四界!一旦他逃逸的魂魄和这团肉体分离在四界内外,就算我们再回来找到他的魂魄,他也不认得自己的肉体而不愿回归的,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存好他的肉体,然后寻到他的魂魄。”
天母平和淡然的宽慰给了千花和枫玄莫大的安慰,只要努力,还是存在希望的,寒歌却不合时宜地抛出一句“节哀顺变不好吗?”,随即遭遇千花冷冽瞪视含恨带怒。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保存他的肉体?”寒歌垂首噤声,千花亦无闲暇与之计较,速速回过神来询问天母,此刻她抱着枫夭肉体的双臂只是轻轻一颤,便有狐皮如焦炭般脆裂化成黑灰,千花抹了把眼泪,不敢让它们打落在师父的肉体之上,脸上却被沾染焦炭的五指划过墨色痕迹。
“只有东海的千年寒冰,可以暂时保住被红莲业火灼伤的肉体。”天母道。
“我去,我现在就去。”若非自己的馊主意,也不会把师父害成这样,纵是赴汤蹈火,千花也在所不辞。
“同时要在三天之内找回他的魂魄,否则千年寒冰也无用,肉体会瞬间风化。”天母再度提醒道。
“魂魄的事情交给我妹妹就好。”因为方才一句话得罪了千花,寒歌心里也是过意不去,不过是逞逞嘴能,并非真的想看着这只变态狐狸就这么翘了,两天前把寒樱遣回了鬼界,虽然她怕再被掳劫而死活不肯回去非要跟着哥哥留在古城做缩头乌龟,但是寒歌心恋花花更是不肯回,最后不得不派出鬼界三大将军贴身保护才使得她怏怏地听话走了,眼下只需千里传音给她,“你们放心,我家樱儿的招魂术很厉害的!至于花花要去东海,我陪你去!”
“我也去!”看着妖魅的表哥变成了一团焦尸,一直缩在角落里抱着幻岚纱狠狠哭泣的白草草起身征求道。
千花也不拦他二人,如今外头凶险重重,东海隶属天界,闯东海未必易于闯天界,多个帮手总比孤身一人的好,而寒樱的招魂术打自上回在东海偷走小龙的时候千花就见识过的,这次也无可置疑,遂小心翼翼地将枫夭放回桌子上,然后望着枫玄凄凄恳求:“请你……请你务必在我们回来之前,用你那与我师父同源的狐灵护住他的这个……”沾满灰炭的手颤颤指向桌上那只早已不成形的焦黑狐狸,却难以形容这具残躯,更无法想象这就是几个时辰前还在那里伪装婴儿耍弄枫玄的活宝师父,心下唯恐枫玄记恨,他二人积怨已深,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就是见面就吵、针锋相对。
然而枫玄强忍热泪,伸手想要轻抚焦尸终不敢碰,咬牙切齿的一字字却是坚定不移:“我不想再失去任何我在乎的人了!”
千花心下一瞬感泣,夭夭师父是他在乎的人!原本希望通过这次撮合他与绿荷而顺势化解了他兄弟二人的矛盾,却不料落得如此意外,才知枫玄其实是在乎这个弟弟的,可是这血的代价,是否大了些?
无暇踌躇伤春悲秋,千花与寒歌、草草稍作收拾便动身了,天母送他们离开古城,回望苍茫大地之际不由感慨:幸而枫夭太子所中利箭的红莲业火并不算多也不猛烈,才只是迫得他灵肉分离而不曾神形俱灭,加之那么多在乎他生死的人又愿意赴汤蹈火地挽救他,想必他定吉人天相,可怜的是这一场天火,不知要迫害魔界多少生灵,那些无论是蝼蚁还是犀象,终不可能靠南漓月一人力挽狂澜而逃脱此难,无奈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沧海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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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着鬼门关给三位鬼将军把守,寒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打自从天界被南漓月救回来又被寒歌赶回家后,便一直窝在房里榻上睡大觉,这会子正做着与南漓月一起养乌龟的美梦,突然被寒歌一道千里传音击醒,吓得她一骨碌滚下来摔疼了屁股:“哎呦,哥哥你干嘛啦!吵醒人家的春梦了啦……”
“醒醒别做白日梦了,有重要事情需要你去办!”
“啊!什么事?是你终于打算给魔君大人下聘礼了吗?”这丫头当年对陌云烨朝思暮想,如今是想嫁给南漓月快想疯了。
于是寒歌便捏准了她这一弱点,巧借南漓月的名义哄她道:“呃……虽然这个还早,不过确实是南漓月这厮有事情想要麻烦你啦。”
“真的吗?真的吗?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寒歌在遥遥千万里之外抹了把汗,问道:“你还记得上次吃了你豆腐的那个狐族太子枫夭吗?”
“嗯!他怎么了?”
“他死了。”
“哦!太棒了!”
“……”
“哥哥你等我,我马上收拾东西过来参加丧礼啊!”
依稀听到这妮子开始翻箱倒柜的声响,汗得寒歌忍不住暴怒:“你给我消停些!听我说!”
寒樱只好乖乖关上衣柜,扁着嘴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