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笼子……”陌云烨望了眼小铁笼,英眉紧蹙,一个笼子就能困住发狂的洛芊吗?就算能困住,她若痛苦难耐要自尽,也是阻止不了的。
“放心,这笼子看似玄铁打造,但真要撞,笼身却是软如蒲苇断然伤不了她的。”南漓月将笼子递给陌云烨,眼底掠过一抹失神的笑,“这曾是用来关落千花的,她很喜欢这笼子,你借走记得要还,发现不见了她会找的。”
南漓月纯粹是睹物思人、有感而发,绝对是无心说这番话的,然在陌云烨听来,却是另一番苦涩的滋味,惶乱收敛眸中的酸楚,接过笼子,道了声谢,便转身去为晕迷的洛芊施法,将之变回原形,一朵高贵典雅的绝美牡丹,然后小心翼翼捧起后放入了小铁笼内,关上闸门,满心悲怆。
洛芊很快醒来,然一旦回了原形,她因痛苦难耐、羞愧难当而所能选择的自尽方式便只有撞笼子撞散魂魄,可是如何撞,都只撞到一根根柔韧的栏杆,想要逃,也丝毫挣不脱囚困的牢笼,在外人看来,便是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正以瞬间颓败又瞬间绽放的妖娆姿态,在小小的空间里癫狂乱舞来驱散她撕心裂肺的痛楚、生不如死的煎熬。
“我必须马上走了。”陌云烨不敢迟疑,捧起笼子就往外去,“笼子我会尽快还你,告辞!”言毕飞身离了古城,跃上云端,急往九重天上回。
绿荷望着他迅疾远去的身影,缓步踱到南漓月身边,幽幽叹道:“也许这对于他们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南漓月抬眸,眼神微凛表以兴趣。
“痴男怨女,历经千年生离死别,终于得以成婚名正言顺,却至今未曾圆房,真不知是该叹悲哀还是叹无奈。”
绿荷这话,却让南漓月怔然了:“尚未圆房?”
绿荷颔首:“我替天后查探伤势的时候,发现她竟还是完璧之身,处子中淫毒,是最难熬的。”
南漓月剑眉微蹙、苦笑轻哼:洛芊啊洛芊,曾因一壶醉千蜜将她视为知己,当时却如何不料她的命运竟是如此跌宕坎坷,纵使重生了又如何,得不到幸福,她也许早已后悔了,作为曾在她漫漫情途上横插一脚的自己,叹自己年少轻狂误了人家,又叹她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委实是虚荣的作怪、骄傲的颓败,却也彻彻底底败在了命运的捉弄之下。
一念至此,正微微感受着伤春悲秋的薄凉,耳畔却传来极不和谐的声响:“啊?处子啊!鬼君也是处子哦,我问过了!”
白草草一声不合时宜的诧异惊呼气得寒歌在旁垂头丧气:“我倒是想为我的谁牺牲呀,可是那个谁又霸占着我的她让我无从下手呀!”
“你的谁是谁?”南漓月岂会不知他那点花花肠子,斜眸冷睨,狼眸寒如坚冰,咄咄逼人。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的花花啦!”寒歌才不忌惮他的威慑,朝天吼道俨然一副“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花绝”的视死如归状,却嚣张了半晌才发现女主角不在殿中,不由困惑,“咦?我的花花呢?”
彼时的落千花,被南漓月的玄黑风袍紧紧裹着贴在床板上欲哭无泪,恍惚听到外头有人经过的脚步声,急忙大呼求救:“救命啊——救刺猬啦!行行好救救小刺猬啦……”
原本在操控空中古城浮游在无望之海上的枫玄得空正好途径此处,听到动静好奇推门而入,诚然门是在他轻轻一推之后就彻底坏了,而看到被一身玄黑紧裹在床上的落千花后,很快明了了这等好事必是南漓月所做。
“你说我就这么放了你,漓月不会生气吧?”虽不甚苟同南漓月如此虐待小动物,但也知必是这只小刺猬先惹了他,南漓月就像一条毒蛇,若不招惹他,他绝对不屑理你,然一旦惹了他,他便想尽法子变着招数整死你,一念至此,想到了蛇而想到了绿荷,枫玄正准备去解开风袍咒术的两只手,忽然僵在空中茫然不觉而黯然神伤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阿漓的气一定已经消了,并且已经忘记把我绑在这儿了,求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枫玄大哥!”千花以为他犹豫了,急忙梨花带雨憋三滴眼泪出来博取同情。
“被绑着很痛苦吗?”枫玄却突然收回了手,问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问题。
“当然了,动不了了嘛!你倒被绑着试试!”
“如果我被绿荷这么绑着,绑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
“被绑着一辈子还怎么恩爱啊?”
“可我们现在压根就不恩爱嘛!”枫玄急了,素来不问悲喜只问自己活得潇洒如他,竟也有如此痛苦纠结的表情,“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漓月身边的人,为什么小小和舞奕就可以眉来眼去、暗送秋波送得这么肉麻?我给绿荷送秋波她就尽回瞪我了!”
千花听此,嗤嗤得笑:“这个不能怪她,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层山,这是千古真谛啊!”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才能爬过这座山呢?”若在平日,枫玄是压根不屑去问一只刺猬有关情爱之道的,只是今朝看着她就这么被绑着,俨如被紧紧绑在南漓月的怀里,一辈子绑在南漓月的身边,自己心底竟有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千花也不吝啬向他传授情爱之道,虽然自己也是半吊子一个,只是在此之前:“你总得先替我松了绑,我才好与你细说不是?”
枫玄听此也觉得有道理,终于将千花身上的玄黑风袍去了,千花得以自由,兴奋得在床上乱蹦乱跳,手舞足蹈狠狠活络筋骨:“哎呦,手脚都麻木了……好酸好疼啊!”
跳了半天垂眸见枫玄还巴巴地坐在床头等着自己,方收敛那撒泼劲儿,盘腿坐到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问道:“你是真心爱绿荷的吧?”
“当然啦!”枫玄一双狐狸眼瞪得跟铜铃一般大,唯恐天下人不知他爱绿荷都快爱到骨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