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千花撇下狂泽安排给自己的魔婢冰儿与霜儿,不稀罕她们备下的花瓣浴汤,非要自己出去寻温泉泡,过了亥时才回来,一回来就倒头大睡,让冰儿霜儿完全没有事情可以忙乎,暗忖这新来的主子虽然娇惯,但脾气不坏,也不算难伺候,所以当狂泽问起她的时候,皆是开开心心地回禀:“璃主子是个好人,奴婢们愿意一直伺候着她!”
能不好嘛?千花的饮食起居几乎都是自己一手打点,不喜欢旁人插手,寻芳宫的魔婢们整日里除了看她逍遥,就是自个儿逍遥,比起那寻蜜宫的魔婢们,可不知轻松多少倍。
因为寻蜜宫的魔婢,整日里都是围着瑶芳主团团地转,那瑶芳主自当年被狂泽强.暴且强取体内金莲之后,身体未曾好生调理,更是大不如从前了,而多年来不愿屈服狂泽,狂泽愈发三天两头对之施暴,一群魔婢们整日忙乎为之清理满身的淤青红肿已是司空见惯;亦有魔婢不解,受虐如此的瑶芳主何以还有如此坚毅的心苟活于世而从不曾寻死觅活?
这一点,也许只有远在鬼界的舞奕小小等人知晓她的隐忍、她的苦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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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千花早早起床,亲自下厨备了一席丰盛早膳等待狂泽一句夸赞。
狂泽见之果然赞不绝口,欢欣之余,陪了千花一个上午,对弈、赏月,不亦乐乎,直至未时被天父一道圣旨召上了天,酉时回来,脸色似乎差了许多。
晚膳之际,狂泽将千花搂入怀中,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问道:“我那在天上整日无所事事的义父,听闻我有了你,非要收你做义女,上天去陪伴在他的身边共享天伦,诚然于你而言,可以不再为妖,而做一名功德不浅的仙女,但我是真舍不得,只是父命难违,一切还得看你的意思,你若不依,这次我也定要为你忤逆他一回!”
今日天父急召自己上天的目的,狂泽如何都想不到竟是为了此事,不得不承认他消息之快,亦怀疑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而他提出要收自己看上的女人为义女,狂泽也很快明了:其目的不过是要试探自己是否还对之衷心。
然而,狂傲如狂泽压根不屑,五百年来,虽俯首称臣做了天父义子,助他管理魔界统治万魔,但狂泽的野心却未必亚于高坐九重天的天父,常有不服操控不听话;且近一两百年来,其忤逆之心更是从暗中演变到了明里,与天父的冲突也是隔三岔五、愈演愈烈。
想来天父也知他是翅膀硬了想要独立甚至颠覆如今的天下格局,今朝提出索要他身边的女人,不正是明夺他心头之好?想要看看如今在他的心里,义父是否已经连女人都不如了!
诚然,的确是不如女人重要了,并且是远远不如!他狂泽看上的人,岂容旁人说要就要?只是眼下故意对千花如是说来,不过是仿效天父的手段,借机试探千花,看看她那颗爱慕虚荣的心,是对自己更真一点,还是纯粹的攀龙附凤?在天父身边做一名仙子,以目前的情形看来似乎鸿途无量,比之在自己身边继续做一只妖,还无法给予魔后的承诺,也许要好上许多;关键,就要看千花的选择了!
千花心下冷笑,这五百年闭关修炼,打自己的妖术与枫夭不分高低之后,每年枫夭来探望自己,必然依自己之意将自己要他打探得来的内幕消息一一告知,无外乎天下格局与四界内部矛盾,所以千花虽然足不出户,掌握的情势却未必比当事人少,而枫夭所谓的“无不晓”之名号,也果真不是盖的。
所以眼下,千花虽只听了一面之词,却不难揣度天父与狂泽的各怀鬼胎。
而千花给予的态度,便是立马翻脸,挣开狂泽的怀抱,杵到一旁侧过脸去愤愤然不看他,出语是四分怨恨六分委屈:“你父命难违,就没有一点主见吗?假若我依了你义夫,你就真的要把我像东西一样送出去吗?”
装作十分恼怒狂泽将难题丢给自己,装作十分在意狂泽对自己是否在意,装作小女儿家家的无法掌控自己命运沉浮的苦痛和不甘,千花不信,自己在狂泽眼里,还打造不出一只楚楚可怜却一心想做魔后的小狐狸精!
果然,狂泽的喜色不加掩饰地淌露在上挑的眉眼之外,起身走近重新将千花搂入怀里,挑逗的呵气轻吐在她微微撅起的唇瓣:“乖,我岂会是那等连自己喜爱的女人都不敢保护的无用之人呢?”
千花收敛矫情的怒,故作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那你还把不把我送上天去?”
“你不愿意,我当然更不愿意了!”狂泽狠狠在千花面颊上啄了一口,然后重新将她拉入席间,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亲自喂她喝了一勺燕窝消了她一脸的不悦,终于定了心下质疑,狂傲的大笑绕梁不息,“来,裳儿,乖乖陪本君用完这一膳,今晚到本君寝宫过夜,本君定好好地满足你!”
千花心下一凌,大有狠狠扇其巴掌的冲动,面上却仍是含羞带娇的笑:“你真坏……”
然而却在晚膳将将用毕,狂泽尚不及打横将千花抱回寝宫,便有魔婢匆匆前来禀报:言那寻蜜宫的瑶芳主突然发了疯!
狂泽放下千花,一脸烦躁的怒意掩饰不了眸中忧色:“发了疯是什么意思?那几个魔医不在旁守候照料吗?”
他终是在意那个曾让年少轻狂的他情窦初开的女子,也不待魔婢哆哆嗦嗦答不上一句整话,大步转身就往寻蜜宫去。
千花见状,亦是错愕茫然地跟了上去,一边跟一边不忘娇嗔怒问:“瑶芳主是何人?是你的女人嘛?”
狂泽也不正面回答,只放缓了脚步同时捏过千花的手紧紧拽在掌心,算是无言的承诺了:“今天是不代表明天还是,她若尽给我添麻烦,我也不会轻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