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神凤们飞得极快,千花只觉眼前一片金芒掠过,人已经被丢到了金壁辉换的神殿中央,惨白的小脸映照在光洁如镜的赤金地板上,因惶恐紧张而扭曲的五官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真是太笨了!出门前也不打听打听陌云烨身在何处,连寒歌都忽略了这一点,虽然他说对了一句话,自己灵力低微、脑筋又不太好使。
如今落入天父手中,只怕要杀要剐是悉听尊便了。
遂心一横把头一抬,直接迎上了金袍加身、龙冠系发的天父一双似笑非笑之眸:“胆子倒是很大,敢一个人回来。”
“我说过,我不是回来,我是求见天君。”害怕到了一定极限,千花反而淡然了,竭力掩饰微颤的四肢而从容起身,直面天父再一次强调这一点。
“你可是我儿钦定的天后,跟那魔君私奔,不知廉耻,的确没有资格再回来!”天父轻蔑一句论断,遂不屑再看千花一眼,拂袖背身,坐回了他的金龙宝座。
这天父显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轻易与自己一介小精灵动怒发火,反倒令千花更加淡定了:“小女子此番觐见,是为苍焰而来。”
天地良心,千花真的是迫不得己才拿苍焰做挡箭牌的,如果留有小命得以回去,一定带上三头姿色出众的母狼去跟苍焰赔罪。
“哦?”天父果然来了兴趣,“那本尊倒是很想听听,你如何为狼尊苍焰而来。”
原来天父自称“本尊”,千花暗想以后自称再也不用这词来侮辱自己了!一瞬失神之下,那天父竟又飘忽至了自己面前,戾眸俯睨自己,出语如幽冥魂吟:“你要是敢耍花招,本尊饶不了你。”
千花汗颜:自己小小刺猬精一只哪敢在强悍的天父面前耍花招,求生自保就已经不错了,可见这天父何其不淡定!自也难怪,被自己枕边人戴绿帽子,任是谁都接受不了如此黑暗的现实,对身边人哪怕至亲也失却信任,如惊弓之鸟般苟活于世,想必千万年来都过得战战兢兢、毫无惬意吧!
于是俯首乖乖做惶恐状,千花斗胆开门见山:“是是是,小的不敢,小的只是想拿苍焰之心换得嗜血蛊母罢了,想来要求也不算太高,天父大人有大量,必然爽快应允才是!”
“孽畜!不自量力!”天父听此瞬即暴怒,隔空一掌拍下。
千花顿觉身子被一股强力赫然卷起,然后凌空跃起疾飞后退,一下子撞上殿内偌大一根盘龙擎天柱,脑袋一歪,身体跌落地面之际,一口鲜血已从喉头喷出,溅了一地的璀璨。
四肢在一瞬毫无知觉之后,骤然酸痛得像是已经断裂,然而千花并未被打回原形,诚然有自己下意识的抵抗外,天父也似乎受了伤而不能用太多的力,眼下正手捂腹部,指缝间赫然溢出不少鲜红龙血,他光是止血便已经自顾不暇,压根不再多看自己一眼。
千花不知南漓月曾不惜自己重伤也摧毁了他的分身,迫得天父伤势至今未好,遂才闭关新天界疗养生息,无法参与战事,今朝将自动送上门来的落千花逮了个正着,也不见得占了多少便宜,自己一怒一击之下,旧伤复燃,疼痛未必轻于千花。
千花踉跄爬起,尚未站稳,身子已经被两名不知从何飞来的天女神凤带离大殿,然后又是一阵疾飞与跌落之下,浑浑噩噩中被关了小黑屋。
然而千花不忘在被带离之前,声嘶力竭告与天父:“救天母,或者用下三滥手段对付她的儿子伤她的心,两条路,孰对孰错,请三思!”
最后仍是没来得及看到天父的神色变化,不知他是否有所权衡,哪怕一点点的犹豫也是好的,可是,此刻,周遭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一如千花的心,一点点遁入黑暗……
身上的伤似乎不打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的血就是抑制不了地涌出,千花想了诸多办法来止血,灵术、点穴,甚至平躺、拿拳头堵嘴,皆无济于事,黑暗中看不见那一片殷红,但触手可及的粘稠,让千花胆战心惊,这样下去,吐干了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来人哪——来人救命啊——”千花想要呼救,却发现越是出声越是吐血,除非不呼吸,血倒是能止,唯独怕那命也不久矣。
这期间不是没想过拿出寒歌给予的金管烟花来放,虽是小黑屋,但寒歌说过只要四界之内皆可,不可的是,千花实在不敢牵连鬼界,自己终是刺猬一只小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惜了曾经何其伟大的梦想,到头来一个都没有实现不说,不久之前还被无情如陌云烨狠心破灭,真是死也不瞑目啊!
念及此,悲恸涌上心头,一口血又是狠狠喷住,害得千花两眼一翻,直接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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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姐姐,你今天胃口很好呀?”
南宫小小自战场归来,一身战血铠甲不曾卸去,便听闻落千花从今早起床开始就一直没让膳厅那帮子魔婢好受过,不停地点叫各种山珍海味独自闷在房里畅快享用,几乎把魔界的美食都吃了个遍,却仍是不说一个“饱”字,委实离奇,遂一路风尘仆仆匆匆赶来,想要看看她是否受了什么刺激需要暴饮暴食来排遣郁闷。
“南宫丫头,你要不要坐过来与我一道吃?”寒歌抬眸,仔细辨认了一下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妮子,确定自己不会认错后,便大大方方出言款待,那好客热情俨然魔界是他本家一般,却终是用错了称呼。
然落千花一张风华绝代又不失天真烂漫的脸蛋就这么摆在眼前,叫南宫小小虽有一瞬踌躇却仍是将心头异样随风略去,落落大方地入了座:“花姐姐我早饿了!”言毕也不客气,挑起桌上最肥的熊掌就往嘴里塞。
寒歌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速速拦下:“哎!这个掌是我的,你吃别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