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花不依不饶,攀上他的身子,“你让我捶你一下,看看你会不会疼得晕过去。”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被自己变成刺猬然后在自己身上到处爬,如今这只小刺猬真是愈发地无法无天了,分明是个曼妙的女子,却竟丝毫不避讳周边多少双诧异眸光注视着,愣是死皮赖脸地往自己怀里蹭,蹭得南漓月倒是颇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自己总是趁着没人在的时候尽情对之耍流氓,但她倒好,反过来,人越多越不避嫌,畅快淋漓地对着自己上下其手,委实别扭,不得不反抱住她,汗颜问道:“你当我与瑶芳一样弱不禁风呢?”
“瑶芳的……”千花刚想说“瑶芳的弱不禁风还不是被你害的?”,冷华宫外突然冲进来寻蜜宫的魔婢双儿,跌跌撞撞跪倒南漓月面前,让千花小心肝儿一悬,恍惚以为噩耗又要传来,惶惶起身站得笔直等待接受惨淡现实。
幸而,双儿只是禀告:“瑶芳主吐了好多血晕死过去了。”
晕死……晕死……不是死!千花如是安慰着自己,瑶芳总是晕倒,这次也该不碍事才是,但是发觉情况远并不是自己想象那般的简单——南漓月剑眉一蹙,枫玄的脸色已经变了:瑶芳主体虚昏迷虽然是常有的事,但是吐血绝不寻常,想来又是一季一次的折腾,体内金莲需要南漓月渡魔灵之血为她补气,若是以前便也算了,关键是如今南漓月的狼尊内丹不幸被毁,他若是再渡魔灵给别人,恐怕失去的魔灵自身难以恢复,只减不增,早晚耗尽。
“我去看看。”枫玄一把将自榻上起身的南漓月摁倒回去,便欲随着双儿离去,被南漓月淡淡劝止:“没用的,我渡了一千年魔灵予她,她的体质早已习惯了我,断然排斥他物。”
枫玄回眸,微怒:“可是你内丹已毁,救了她,又如何保自己?”
这句无心的问话令在旁的落千花大惊失色:“内丹被毁,什么意思?”
枫玄原本不想说穿,见千花紧张,暗忖也许她可以劝阻南漓月做傻事,便屏退周遭魔婢,方叹息解释道:“他从你体内取回的内丹已经不再完整,被天父激活蛊毒的同时又被破坏了剩余的内丹,如今,只要他施展法术损耗魔灵,就再难生成新的灵元,也就是说,他的法力会随着使用而一天天削减,无法增加,早晚成废人一个!”
魔君,无内丹,中蛊毒,若要休养,不得再用法力,等同于凡人一个;若用法力,早晚耗尽一身魔灵,无法再生,成为真正的凡人一个!
这对于堂堂魔界至尊,万魔之王、万兽之主,是否残忍了些?
千花将心疼眸光投向南漓月,如期遭遇死要面子如他狠狠一记冷冽寒眸的咄咄逼射:“休听他胡说!更不准用这种眼神看我!”
千花瘪瘪嘴:自己的眼神何其深情款款,非要被认作同情悲怜吗?自己不过天生天养小刺猬一只,哪敢去可怜堂堂魔君大人,纵使魔君变成凡人一个,想来也是比自己厉害千万倍的,照样可以把自己变成刺球玩得团团转,于是作虔诚敬仰状讨好地傍上他的臂弯:“那小的陪您同去看望瑶芳主,想必除了您,任谁也是救不了她的。”
“嗯。”南漓月轻蔑一声冷哼,便牵起千花往寻蜜宫去。
枫玄紧随其后一个劲地摇头叹息:漓月这厮还真是个死要面子不要命的家伙,哪怕高处不胜寒,他也喜欢独坐高处孤芳自赏,任谁若是看低了他,他必然不留情面结果了人家,狼眸里绝对容不下一粒沙子,只是心里竟然容得下一只全身长刺的东西,关于这一点,枫玄觉得有必要好好研究一番……
如是想着,三人已经到了寻蜜宫,看见瘫倒床上的瑶芳主,南漓月也不多问,径自疾步上前抱她入怀,然后一如千花上一次看到的那般,掌中骤现利刃,手起刀落便是腕上一道深深血痕,在血液源源涌出之前便毫不迟疑探至瑶芳唇瓣,将融了灵元的湛蓝魔血尽数灌入她口中。
直等到她苍白面色渐渐恢复淡淡粉红,南漓月方松了手,轻柔扶她躺下,自己则漠然起身,踱到了外厅,腕上伤口正在自行愈合,然而擦肩而过之际,千花几乎看到了他体内一团幽紫扑朔如心头之火的灵元,分明在一点点流逝无回……
千花眼眶一湿,欲追上去问他打不打紧,被枫玄拦下,目露庆幸地告之了她一件事:“他刚才渡灵,虽然耗损法力,但是好歹都是渡给了瑶芳主,而没有渡给那朵金莲。”
千花一怔,下意识回道:“不太明白。”
枫玄虽表以汗颜,仍是耐心为之解释道:“从前每季一次渡灵,都是为了替瑶芳减轻供养金莲的痛楚,也就是说,漓月的灵元都给了金莲,不过是让瑶芳好受些罢了;但是今天,漓月压根没有管那朵金莲是衰是败,将心头血尽数给了瑶芳,想必她很快就能醒来,知道漓月在乎她而不是在乎那朵金莲,估计会很感动吧?”
言毕斜眸望向帷幔内的瑶芳主,眸中掠过为之苦尽甘来的欣慰,然后缓步离开内厅,这终究是兄弟女人的寝卧,自己不宜久留,何况那位腕上尽是刀痕的兄弟,也不知打算如何处理那朵被之抛弃的金莲。
千花本也想追出去问个究竟,那一头却传来魔婢双儿的惊喜呼声:“主子您醒了!”引得千花诧异回身,正迎上瑶芳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弱弱问道:“他人呢?”
虽然晕迷,意识却隐约感觉得到魔君为自己做了什么,瑶芳主不得不担心以眼下魔君自己都负伤的身子如何来救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太没用,竟然被一朵金莲生生拖垮了体质,如今难道又要去拖垮魔君?
“他出去了,你有话吗?我可以替你传达。”千花愣愣地回道,瑶芳主却屏退了身边奴婢,然后招手示意千花坐到她床沿来。
千花依言照做,只是茫然不解:“怎么了?”她刚醒来,不是最需要人服侍的时候,何以只独留自己一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