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运送之法是有了,趁着拂晓之时便将那加农炮牵上两匹骏马蒙上块幡布便可安然出城。只是,这时段云这么大一个东西出城,那城守恐不答应,真个是欲不扰民陈仓暗渡,岂料阻碍重重。何况,那城守答应了也不尽是没了事端。要知道,试炮之时那鸣响也是一大麻烦。
大清门与那西安门乃是京城两大出入最为频繁的城道口,每日来往行人不断,虽是有些荒山野林的,但要真个是轰隆巨响传来,恐怕几里外都能闻其声而追起色的赶来,到时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思前想后的,王京决定再进一次宫门,这大清上下,最有权利的人,也就是乾隆皇帝了,要他帮忙,比找谁都简单,何况,这试炮的事乾隆要是知道了,只能是高兴,兴许还会参与一下,哪里有不帮之理。
次日,早朝刚过,王京便上了御书房,直将那加农炮完工之事禀报了皇帝。乾隆当即便是惊叹啊,手里那些个折子也顾不上去批阅了,急慌着道:“王爱卿啊,这当真是个大事啊。快快,快领朕去一睹其雄风,朕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它了。”
这倒是让王京有些为难了,本来就想悄悄的将这试炮的事情进行到底的,可碍着过关的事情必须要寻求皇上的帮助。当时也曾想过乾隆可能会要求随同一起去试炮,可没想反映竟然这么大。当下有些难为的道:“皇上,实不相瞒,臣这次试炮是想悄悄的进行的。但怕在试炮的时候那巨响惊人,扰了平民百姓前来观摩,那便不妙了,甚至可能泄露这加农炮的秘密。所以,臣想来借皇上的御林军一用,在那试炮驻营外做一个保护,禁止平民靠近。”
乾隆一听,好事啊,为他官家办了这么大的事情,借点御林军怕什么,便高兴着道:“好,朕准了,需要多少兵卒你自己报个数来,朕拨点给你便是了。但这试炮之时可不能少了朕了!”
这便是王京又一难言之处,便就说道:“皇上,这便是臣另一处为难之处。您想啊,那试炮之事本就要保密,皇上您这么大动静跟臣出了城门。别说那普通百姓要来一睹皇上风采了。那文武大臣又何尝不想借机同行,凑上这个热闹。如此一来,何来的保密。”
乾隆闷头思附一番,心里是十分憧憬那试炮时的景象。却是猛的一个激灵,兴奋的道:“这个不难,朕只要略加乔装打扮一番,微服出巡,与你一同去试炮便是了。试问哪个大臣知道朕不在宫里啊。到时候,带着徐福一人来便是了。”
这话说的倒是直接,王京一下也没有什么话可再去拒说,只好答应了下来。点了御林军五百,命其次日三更十分便要到那火器营集合。又从御马司特领了两匹好马做为牵引所用。王京与胡铁及胡姬带着五百御林军护送加农炮到野外早早便寻思好的一处荒野之后便独自返回接乾隆皇帝一同出西门,直去现场。其间,有胡姬和五百御林军保护,应当是没有问题。
次日凌晨,三更时分。王京与胡姬便赶去了火器营。御林军倒是纪律严明,说让他们三更到,他们不敢拖延到四更,这点薛兵这个领头的倒是做的不差,难怪乾隆这么长时间都没训过这兵头子。
两匹马拉着一辆蒙上黑布的加农炮在西安街上缓慢的前行着。那厚重的木轮时不时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此时是人睡的最沉的时候,这点声音也确实没能惊醒几个人。即使醒了,也不敢出来问这御林军护送的是什么东西,充其量的探出头看看,也就回去继续睡他的大头觉了。
到了城门前,更是一帆风顺,有乾隆皇帝的金符令牌,又有薛兵这个御林军统领带队,任谁也不敢问半个字,更不敢阻拦半步。一路出了城门,王京便冲薛兵客套道:“薛统领,这次多亏了有你帮忙,咱们才能把这大炮顺利的,在不惊扰平民的情况下运出西安门啊。不过,这试炮前和试炮时就更加重要了,你和你这些御林军可要劳累一番了。”
王京是谁啊,红人,大红人,乾隆身边不二红人,和自己客套,哪里吃的消,连忙回笑,道:“王大人真是客气了,薛某人是一粗人,为的是保护皇上,听的是皇上的俞令。皇上让咱往东,咱不会朝西走半步,皇上让我帅兵前来助王大人试炮,薛某人自然会竭尽所能,定不放进去一只苍蝇。”
西安门外,三五里处,一片荒林后,正好是一块视野开阔的平地,有草无木,正好卧炮。前面是条小河,看似不深,河后一片小林,林后两座百米高的小坡头。这样的地理优势,这样的炮靶子,哪里还有不合适的道理。
将那五百御林军分布下去,各守其责。王京才骑上匹马,朝京城赶去。此刻,已经是日渐东升,红日一轮。那早朝已经开始,相信今儿,乾隆皇帝是无心久听朝政,思下是想赶紧乔装打扮一般,出得宫来,好一睹这炮火狰狞之色。
金銮殿上,徐福朗声道:“有事便奏,无事退朝!”这话今天可不只文武百官期待,那乾隆皇帝更是期待已久,心想终于能够出得宫门,自由一会了。
换上一身绸衣,抽上一柄折扇,圆帽一戴便直朝那西华门去了。门前,那守门的侍卫见得徐福来到,自然是不用去拦,可其身后是跟了个奇怪的人。一直低着个头,不敢抬起头来,鼻梁上还盖上副黑漆漆的墨镜,甚是怪异。这侍卫可不敢怠慢,连忙拦住,正好问话。徐福便凑了上来,道:“有什么事吗?”
那拦下乾隆的士兵并未看到乾隆的面貌,也因为乾隆不想给人发现自己出了宫才会如此举动,结果弄巧成拙给人问起。那士兵也不好说的太过直接,半指着乔装打扮的乾隆,就道:“徐公公,您看这。我们当差的也不容易,这位……”
乾隆知道,徐福说好了没事,说不好了又是个麻烦,赶忙将那墨镜摘了下来,冲那士兵道:“嗯,不错,我大清没白养你们,够尽职,这种风尚 要长久的保持下去才行啊。”话罢,转身冲徐福道:“徐福啊,查查这人是谁手下的,俸禄加半,有机会就提携提携。”话罢,又朝那士兵凑了上去:“今日,朕没出现过,我的意思你明白!”接着便和徐福一起离开了西华门。
那士兵惊愣在那里,自己拦下的竟然是乾隆皇帝,一时的呆楞连理都没拜。幸好皇上没有责怪还给自己加了俸银,当下心中大喜。那旁边的守卫凑声过来,道:“兄弟啊,你说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今后要有出头之日,别忘了兄弟们啊。”
王京早早的便在那西华门门北边的火器营前等候乾隆了,乾隆一到,上了顶蓝顶花轿便随着王京前马踏蹄,朝西安门外去了。不时,轿落地,乾隆出了轿来便看到面前一块大型幡布将一个长越三米左右的大家伙给盖了起来,很是激动:“好大的个头!”
那些个臣子士兵见乾隆,纷纷下跪拜叩,乾隆道:“都平身吧,朕今天来就是为这试炮而来的,没这么多礼数。”话罢,徒步走到加农炮炮身前,透过那幡布轻轻抚摩几下,回身冲王京说道:“王爱卿,可以开始了么?”
王京走到乾隆身边,拱手道:“皇上,随时可以开始,但这布幔要您和我一起还有胡司长我们三人一起来掀开才行。这可是一个奠定我们大清朝火器基业的一大创新时期的到来,不能马虎了。”
乾隆觉得王京这话说的不无道理,一个国家武力的强大便证明其防御能力的强大,自保的能力有了经济能力等等实力体系全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当然是要得,于是将胡铁喊了过来,三人一人一角,用力一拉,那黑色幡布陡然落下。一口黑漆漆的大炮正朝西南直指一处小坡头。
面前这个就光炮管就足有三米多长的大家伙着实的让乾隆兴奋不已,激动的抚摩着它的外壳。看着它漆黑的炮管,灵活的炮座,奇怪的部件,不舍的道:“王爱卿,可以开始了,朕迫不及待的想见识见识这个庞然大物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王京应道,将身边早早就训练过的两名士兵支了上去,一人调整角度和方向,一人打开后炮膛,将那木箱打开,一门油亮的,被涂了黑色油漆的高爆榴弹炮弹搬起,推进了炮膛。炮首所指的便是那百米多高的坡头。
随着炮手拉下栓柄,一声轰隆巨响传进所有在场人的耳中,纷纷注视的看去,眼睛和耳朵都还没有来得及去看,那座百米来高的坡头边咣然炸开,眨眼间一个五米来高的坡头被炸开滑下山坡,那山头上出现一个肉眼便能看到的大窟窿,轰隆声直传到了京城。
这一声巨响,不仅让乾隆惊讶,让御林军振奋。更让与火器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胡铁骇然。自己从没想过,拥有这种恐怖的破坏威力的武器,居然会从自己的手中出现,当下心里对王京的钦佩更上三分。
乾隆皇帝真是庆幸,自己来观看这场试炮仪式,否则这种场面不知何年才能再得一看。那种从未曾见过的破坏力,几近让乾隆以为王京在那山头上做过手脚,可是,乾隆知道王京没有。
而且,对与一门100毫米中型口径的加农炮来说,使用了高爆榴弹炮的威力,炸掉一个五米左右的山头,不是什么问题,乾隆之所以会惊讶,那是因为那时的土炮威力,根本连这种炮弹的十分之一都不可能达到,不吃惊才怪。
乾隆兴奋的转过身看着身边的王京,道:“王爱卿,朕真的要重赏你才对啊,你为我大清真的是做了太大的贡献了。有了这种大炮,相信没什么我们大清拿不下来的。若是有谁要敢来侵犯我大清天威,定当以此炮诛之。”
只是,乾隆的这中豪放与隐隐的高傲,却带来了王京嘴角那一丝的冷笑与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