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韫欢回到寝宫的时候,寝宫中已经不复原先的寂静黑暗,烛光在灯罩里面缓缓溢出,将他的寝宫装点得愈发的金碧辉煌,薛韫欢就带着一身的寒气,闯入了让人迷醉的寝宫。
寝宫中已经不见了玲珑,在龙书案后坐着自己的母后,那个越发风姿绰约的女子,她正拿着本书,静静地看着,像极了一副精致的画,画中的美人虽然已经四十有余,但是丝毫不见风霜,只有几道细纹在她眼角生出,却并不能损毁她的美艳。大红的疯袍穿在身上,金色的绣线在烛光下散出自己的光芒,夺目,璀璨,好像早晨的太阳。
“母后,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薛韫欢并不行礼,只是走到太后的身后,伸出双臂将太后的的脖子饶住,撒娇一样的言道。
“你今天回来干么?”太后转头看向薛韫欢的时候脸上闪出几分安慰的笑意,忍不住问薛韫欢,好像她的心底压根没想到薛韫欢能够回来,但是她脸上溢出的喜色,又好像是在等着薛韫欢回来一般。
“母后你在这里高悬着明灯,可不就是让儿臣认得回家的路么,现在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您是我亲亲的母后么?”薛韫欢说话的语气像个孩子,完全没有了一代帝王的威严,太后爱怜的看了一眼薛韫欢,脸上的笑意更重。
“你是哀家的儿子,所以哀家才希望你好。”太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薛韫欢的头,薛韫欢一脸认真的看着母后,因为他知道母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这里,更何况是在这冬天的夜里。
薛韫欢看着太后,不再言语,如玉的眸子里带着浓浓的温情,从自己记事开始母后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是这样淡淡的,却能让自己暖到心里。
“皇儿,哀家来是求你件事的。”太后终于悠悠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怜惜,甚至在说完话后看向薛韫欢的时候脸上竟带着怜悯的神色。她是来求薛韫欢的,虽然这个儿子对自己很是孝敬,虽然自己很少对薛韫欢有所要求,但是她爱这个儿子,不仅仅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骨肉,更因为这是自己的爱情结晶,她希望他能幸福,不管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虽然她知道自己说完自己的请求之后,薛韫欢可能会和自己陷入僵局,但是现在确实已经到了让他改变的时间。
他残忍的将自己的皇嫂,侄女送往伶人殿的时候,她没有阻挡,他将楚国的皇后送入伶人殿的时候她也没有阻挡,甚至她看着自己的皇儿残杀自己夫君的子侄,她看着她将一个个美艳的生命送上了祭台,她只是爱怜的看着儿子,希望这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成为过去之后,他的儿子能够幸福,能够快了。
可是薛韫欢不快乐,不管他怎么的努力,薛韫欢都不快乐,她不管他的后宫中有多少的女子,又有多少个长得和袖儿有相同的容颜,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够幸福,可是他依旧不幸福,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让他享受到属于男人的幸福,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有幸有了他的子嗣。
这些,她都装在心里,只是不知道如何的表达,她能做的只是在皇儿的身边安插上自己的人,让他们关注着薛韫欢的一言一行。
可是薛韫欢好像一个已经没有了悲欢的人,很少能在他的生活中找到星点的突破口,今天却是个例外,所以她的心底是欢快的,能让自己的儿子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一样好好地爱,好好地生活,而不是现在这副冰冷的样子,作为母亲,她是心怀希冀的,所以今天,她不顾更深露重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等待自己的儿子,看他那张无波的脸上会不会多出几分兴奋或者欢快。
薛韫欢依旧像原先一样对自己带着玩世不恭的神色说话,依旧没有喜乐的神情,这让她心生慌乱,只能轻轻地试探,希望能在薛韫欢的言辞中找到新的突破口,她等待今天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她不会让这个机会流逝。
她看着对着自己满脸笑意的薛韫欢,心底的柔情更是肆意的蔓延,刚才暗卫传来消息,说薛韫欢因为那个楚国的皇后动了情。她没想到薛韫欢的突破口会是在这里,这里,凝结着他对女子的感情,凝结着她多年的仇恨,只要这个突破口只要打开,她的皇儿就不再是那个冷面的君王。
她的皇儿应该有和别人一样的幸福和快乐,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她才开口,向自己的儿子请求,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的皇儿开口,在他大肆的屠杀他的皇兄们的时候她都没有开口,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皇儿,没有鲜血为袖儿殉葬,恐怕他永远都迈不出自己心中的槛,可是她没想到,即使没有阻拦,薛韫欢依旧迈不过自己心中的槛。
“皇儿,哀家想为一个人求情,求你饶他不死。”她终于开口,只是在开口的时候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对着自己微笑的儿子,她害怕薛韫欢会拒绝自己,她害怕薛韫欢会拒绝,薛韫欢会无情的关闭自己希望的门。
“这还是母后第一次对儿子有要求,不知道母后是想为谁求情啊?”薛韫欢眼中掠过几分狡黠,他看着太后,脸上依旧一脸的温顺,等着太后将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之后,才决定能否答应。
太后看了一眼薛韫欢,自己儿子的打算,她怎能不清楚,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只能将那个名字告诉薛韫欢,不管薛韫欢是不是想让她逃过一死。
“楚歌。”太后轻声的言语一声,依旧不敢看向别处,紧紧地盯着薛韫欢,薛韫欢依旧笑意盈盈的看着太后,然后痛快的点头答应。
太后见薛韫欢点头,心中早已经欢呼雀跃,她转身将薛韫欢抱住,轻声的说:“母后还想让她做你的妃子。”
薛韫欢笑着被母后抱着,脸上却闪出几分不悦,但是仅仅是片刻之后他就恢复了自己的笑容,和善的答应太后的要求。
一切进行的过于顺利,这超出了太后的想像,她紧紧地抱着薛韫欢,脑海中已经全是自己含饴弄孙的幸福,她的幸福,薛韫欢的幸福,离自己终于不再遥远。
而薛韫欢就那样被自己的母后抱着,他明白母后的心情,只是那个女子不是自己的良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选择的是欺骗,那她就必须为这欺骗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