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直到结束,楚歌都没有和薛韫欢说过一句话,尽管皇太后和楚玉韵都很是期待,但是她的心魂好像全都到了别处。
薛韫欢也总是等着机会,让自己能够和楚歌再次畅谈,将心中的事情全都说出,可是楚歌,好像知道了他的打算一样,不给他丝毫的机会,薛韫欢在最后晚宴将结束的时候,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自己真的是不能与楚歌为敌,不然自己可是真的棋逢对手了。
楚歌在太后宣布晚宴结束之后,就急匆匆的起身,然后对着太后和楚玉韵福了一下身子之后,就轻轻地站起离开,自始至终都没看薛韫欢一眼,薛韫欢因为楚歌的绝情心中很是不悦,有淡淡的忧伤在心头浮起。
薛韫欢终归是控制住了自己心中的雀跃,没有追出去,只是看着楚歌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暗夜中,那白色的带着寂寥的影子,说不出的单薄,让人忍不住的想赶上前去,陪伴她的寂寞,薛韫欢不说话,但是眼睛却跟着楚歌走了很远很远。
“如若想去,就赶快过去,再晚一些,估计你都追不上了。”太后看出了薛韫欢的心不在焉,轻声的言道,她很乐意看到薛韫欢和楚歌的和乐,那是自己作为母亲最大的渴望,而坐在太后不远处的楚玉韵,和太后有着相同的愿望,所以在看向薛韫欢的时候,神色中也全是鼓励。
薛韫欢看了这着急的母亲和父亲,心中一阵感慨,他们想得到的也是自己想要的,只是现在自己不知道该如何的面对楚歌,即使追上去,也是延续刚才他们的对峙,那样的尴尬,他不想去面对,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的收场。
作为一个帝王,薛韫欢无疑是幸福的,因为没有人让他难堪,没有人再朝堂上找他的不痛快,所以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别人冷清的言语还有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神情,他只是知道自己让他们不悦,却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不悦,因为没有办法,所以只能这样僵持着,以他们都不愿意出现的姿态。
“快去吧,楚歌虽然性子执拗,但是你好好劝劝她,会好的。”楚玉韵也鼓励薛韫欢,他看出了薛韫欢的无奈,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鼓励他是不是正确,他唯一确定明白的就是他希望薛韫欢和楚歌能够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像薛韫欢这样优秀的男人,楚歌能有幸遇到,这是幸福,而薛韫欢的生命中能够走进玉韵长公主的骨肉,也是一段传奇的神话。这样美好的故事,所有人都期待着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却姗姗来迟,在他们的鼓励下,都不会朝着美好的方向发展。
“我还是陪岳父大人喝酒吧。”薛韫欢在听了楚玉韵的话之后,愣怔了许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离开的方式,更没有想好一个完美的面对楚歌的方案,所以他选择放弃,尽管自己和他们一样,想和楚歌有着更好的结果,但是这结果,总是离自己太远,索性,一醉解千愁,现在的尴尬,无奈和失语也许会在醉后流露,薛韫欢想着,喝酒的频率更高,不多一会,就烂醉如泥。
楚玉韵才开始还陪着薛韫欢喝酒,听薛韫欢说当年自己和楚袖的故事,他仿佛见到了楚袖笑的很是天真烂漫,在薛韫欢的描述中,楚袖带着笑容向着自己走来,让楚玉韵的心中满是感动,他感激薛韫欢的细心,将他们在一起的岁月都那样惊喜的描述,让自己好像见到了楚袖一般,楚玉韵不再说话,只是喝酒,只是听薛韫欢不断地说着楚袖的好,不断地说着自己对楚袖的愧疚和自己的思念。
楚玉韵原先只觉得薛韫欢对楚袖的念念不忘只是因为楚袖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了他,可是在他醉酒后絮絮叨叨的话语里,他才明白,原来在诸王逼宫之前,他们两人已经是情根深种,楚袖当年做出的事情,只是因为她太想捍卫自己的感情,太想保护自己的男人,楚袖是将薛韫欢当成自己的男人的。
这也就难怪薛韫欢对楚袖的念念不忘,感情,很多时候都是两者之间的相互给予,一方给予的多一些,那得到的那一方就会想办法的补充,好像天平的两端,两个人的爱是均衡的,可是楚袖死了,她用自己的生命在爱情里放了很重的砝码,这砝码,可以让薛韫欢用一世来偿还,但是却永远都偿还不尽,因为楚袖已经无法承受薛韫欢给自己的连绵的爱意。
薛韫欢喝酒到最后的时候,嘴里已经含糊不清,楚玉韵唯一听的清楚的两个字眼,就是袖儿,那是一个让薛韫欢铭心刻骨的名字,那是一个不管薛韫欢如何挣扎都挣扎不出自己生命的诅咒。
楚玉韵走近薛韫欢,看着薛韫欢躺在地上的侧脸上,眼角,赫然有泪溢出,楚玉韵看着面前的一幕,心疼的发抖,却终是没有勇气将薛韫欢扶起,因为他害怕薛韫欢的话语中还是楚袖,自己是个无能的父亲,听着薛韫欢一遍遍的说着楚袖的故事,楚玉韵的心中也是一片苦涩。
作为一个父亲,楚玉韵觉得自己很无能,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楚袖,虽然薛韫欢叫自己一声岳父大人,但是自己却不是袖儿的父亲,袖儿的父亲是楚国的先皇,而不是自己,薛韫欢叫自己岳父大人,不过是因为自己是除了楚歌之外为数不多的关心楚袖的人,所以他才这样称呼,自己没有尽到一天作为父亲的责任。
自从自己知道了楚袖的死讯,自己的心中就很是愧疚,如若当初自己能窥伺到当年皇后的阴谋,如若自己能够更聪慧一些,在皇后方面查找一下楚袖的下落,那楚袖现在可能已经嫁给了楚国的世族之家,过着安静祥和的日子,可是当年,自己去晚了,自己见到的只是玉韵长公主眼角的泪水,见到的已经没有了楚袖的影子,自己虽然寻找,但是自己毕竟不是一个国家的君王,自己没有那么大的势力,更何况,先皇好像已经决定将玉韵长公主的事情当做一页史书翻过去一样,从玉韵长公主死后,关于玉韵长公主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再提起,甚至玉韵长公主的诗词,都不许人们诵读。
当时楚玉韵觉得皇上对玉韵长公主真的很是情深意重,为了防止睹物思人,才做出了这样狠绝的决定,却不想,这只不过是个障眼法,他早已经将玉韵长公主抛到了脑后,甚至不关心自己两个亲生女儿的死活,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先皇,却连自己的孩子问都不问,也正是因为这样,楚袖才会被楚国原先的皇后现在的太后送到了薛国,成了一个命不保夕的卧底眼线。
想到楚袖,楚玉韵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能,但是在承认自己的无能之后,薛韫欢又不得不恨楚国先帝的绝情,如若他对玉韵长公主,对楚袖,对楚歌有丁点的感情的话,一切,也许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楚玉韵重重的叹了口气,轻轻地走出宫去,太后早已经里去了,整个空旷的大殿之中只剩下了薛韫欢轻声的呼唤,薛韫欢在一遍遍的喊着楚歌的名字,在一遍遍的诉说着自己的对楚袖的思念。
走到门里的楚玉韵听的明白,他心底更是清楚,现在的薛韫欢,对楚歌的所有的好都是因为楚袖,因为楚歌长得太像楚袖,所以他才会忘情,这和他后宫中的妃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如若非要说是区别,那也就是谁更像楚袖多一些的问题。
“父亲,你觉得我离开是对的还是错的?”楚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楚玉韵的身后,她突然发出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让楚玉韵吓了一跳,等她意识到是楚歌的时候,才最终稳定了心神,轻声的说了一句:“感情的事情,你应该是明白的,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就是不是自己的,强求不得的。”楚玉韵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到楚歌的耳中已经是一片绝望了。
楚歌没想到,父亲会这样说话,刚才父亲明明还是劝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可是现在父亲竟然说感情是强求不得的,她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如若自己的情敌是别人的话,她会用自己的聪慧让对手折服,可是现在自己的对手是姐姐,那个自己记忆中白璧无瑕的女子,自己不可能用语言去侮辱,更不可以用行动来亵渎,因为那是自己的姐姐,而且姐姐在薛韫欢的心中就是一个完美的女神,所以不管自己怎样做,自己都是一个失败者。
楚歌现在怨恨上天对自己的不公,因为自己和姐姐的比拼不是在同样的水平线上,现在姐姐已经在薛韫欢的心中扎了根,而自己只是因为长得像极了姐姐,薛韫欢才会多看自己一眼,而更可悲的是自己觉得这就是爱,可是这爱,却带着姐姐身体的余味,让自己怎样都感觉不到幸福的样子。
楚歌甚至期待着上苍能再一次降一场浩劫在薛韫欢的身上,到时候自己一定要陪伴在他的身边,拼尽自己的全力,保护薛韫欢的周全,可是这只是楚歌的理想,在有了这荒唐的想法之后,楚歌又总是控制不住的自责,自己不该期待着薛韫欢有不测,因为那不仅仅是自己的男人,更是自己姐姐的男人。
她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即使自己爱薛韫欢,甚至嫉妒姐姐到了抓狂的地步,自己都不该让想薛韫欢会有不测,这是不可能的,自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姐姐的亡灵更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