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云的眉梢挑了一下,看向的凤羽,“你如何猜到我知道你是谁?我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凤羽似笑非笑的盯着屠云,“马脚?你本身就是天大的马脚。”
“此话怎讲?”
屠云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神色凝重。
“若我没猜错,你早已逆天而上,如此年纪,放眼苍茫无际的梦罗,亿万修士中,你绝对有资格问鼎大道,你出现在这艘船上,就是一件诡异至极的事情,此其一。”
说到这儿,凤羽停顿了一下,对面的屠云眼神漆黑没有表情,幽深看不见底。
“难道我不可以出海么?”
“不可以,撒旦迷城的魔道和梦罗大陆的仙道订立过条约,无不侵犯,以你的修为,如果被魔道三宗发现,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天地人三魔没理由也没可能放任你活着离去。”
屠云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不是对凤羽,而是对撒旦迷城的主宰者,魔道三宗。
“一群伪魔道的跳梁小丑而已,擒拿我他们没那本事,仙道中的败类订立的那种委曲求全、丧权辱国的条约,你别拿来套在我身上。”
凤羽嘴角淡淡的一笑,笑的不着痕迹,连屠云也没有发觉。
“第二点,你不该主动和我搭讪,你高高在上,我不过是知天境巅峰的蝼蚁,你听过民间一句俗语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尽管有些粗俗,却很生动很贴切。”
“本高人虚怀若谷不行么,我看你天资聪颖、气宇不凡,来日必成人中龙凤,所以兴起了结交之意,你如此曲解我的好意,我好伤心哟。”
屠云不去唱戏,真是埋没了他的天赋,不过凤羽习惯了,对此完全免疫。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刚刚的反应,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与嚣张,浩淼大海又岂能阻拦你的气魄,乘船根本不是你的作风,而你偏偏如此选择,最可能也是唯一的原因就是鄙人。”
凤羽言出法随,叙述完一切,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屠云作何反应。
屠云的脸色复杂地变幻,漆黑的眸子中有紫色的电芒掠过,发出幽冷的光,整片海域的温度陡然一降,薄薄的寒冰冻结住千丈内的海面。
虽然早预料到屠云的不凡,但此刻他还是有种心惊的感觉,他不敢确定自己对上屠云会有几分胜算,可绝不会超过五成。
“有本事,竟然诓我,你既然这样的厉害,不如你告诉我,我是谁,为何要找上你,落家凤羽。”屠云右手在空中划过,冰封的海面刹那间碎裂恢复了波涛汹涌。
“不灭殿。”凤羽微笑起来,屠云尽管恢复了笑容,可凤羽能够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敌意,心中最后一个疑惑被剔除,屠云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妙,妙,妙,果真是一妙人尔,落凤羽,你不但拥有鬼神莫测的神力,细腻的心思、灵活的头脑也是你最大的杀器,能在你彻底成长起来前和你相识,是我的荣幸。”
屠云狰狞却不显恐怖的笑声,让凤羽不寒而栗,仿佛他之前所见的屠云都不是真正的屠云,揭开面具,露出的是那张让天地为之颤抖的笑容。
但这种说不出的压迫,在下一秒化归虚无,凤羽也不是以前的凤羽了,他的道不容许任何人践踏,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退缩。
“你的意思是想将我扼杀在摇篮里咯?”凤羽以开玩笑的口气问道,但他明白屠云心中定有这个心思,待会儿也许有一场恶战等着他。
“不,不,不。”屠云晃了晃右手食指,“你若是摇篮中的婴儿,那梦罗大陆无数修士漫长的岁月恐怕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只问你一句,飘渺姑姑是否被你囚禁了?”
屠云的眼神如两柄冲天利剑,凌厉的剑光仿佛要洞穿凤羽身体里的每个细胞。
“不错。”凤羽回答的坦坦荡荡,飘渺之所以被他封印,是她技不如人,凤羽正大光明,没有必要掩饰。
“放了她,我让你安然离去。”
得到了凤羽的答案,屠云的气势刹那间提升,一个淡紫色的漩涡在他头顶的天空形成,方圆百里的元气不受控制的被漩涡席卷进去,瑞气千丝万缕的垂下,凤羽能够看到一头异兽的双角从漩涡中露出,他隐约猜到了一些,但连他自己也不愿意承认,屠云的难缠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不灭殿的人都这么霸道么,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
“虽然不屑于以势压人,但拳头大就是真理的世道依旧存在。”
“真理?哈哈,好,好,你问我一个问题,那我也问你一个,你是不是不灭殿的少主?”
屠云眼角闪过一丝精光,“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寻缘谷打入忘尘宗的奸细,能掐会算的本事不输记忆推演术了。没错,我就是不灭殿殿主屠天的三子屠云。”
“那梧桐是不是被你掳走的?”凤羽强忍住那双蠢蠢欲动的手,如果说世界上凤羽还有亲人,那就仅剩下梧桐了,假使梧桐真的遭了屠云的毒手,凤羽就算拼的玉石俱焚,也要将屠云送进地狱。
“请你注意措辞,梧桐确实要嫁给我了,不过不是我掳走她的,是她心甘情愿跟我走的,不久之后,你恐怕要叫我一声表姐夫。”屠云眼底是一抹凤羽看不懂的光芒。
“心甘情愿,好一个心甘情愿,梧桐表姐的心性我比谁都清楚,你和她相遇最多数月,她岂就会对你敞开心扉,倾心于你,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方才骗了心底善良的梧桐,交出表姐,我饶你一命,如果她有何不测,我必闯入不灭殿,将你们杀得鸡犬不留、尸横遍野,毁灭所谓永恒不灭的传承。”
这番话落在梦罗大陆任何一个修士耳中,定然会嘲笑它荒谬至极,一个知天境的修武者,居然挑衅一个拥有近万年传承的古老圣地,甚至狂言让底蕴最深厚的不灭殿从此在人间蒸发,简直是疯到不能再疯了。
可屠云却笑不出来,作为当事人,他能够最深刻的体会到凤羽的仇恨,一百年,或者更短的时间里,凤羽真的能做到那一步。
“等你能做到的时候,再来威胁我吧,梧桐的事情不想和你做无谓的争论,你若想见她,等我们大婚之后,我随时扫榻相迎。看在梧桐的面子上,今日我不为难你,让我接走飘渺姑姑,此事便罢。”
“不放。”凤羽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干脆决然。
“找死,你不交,我就打的你交出来,你小看不灭殿,我就让你看看不灭殿逆天境的实力。”
屠云愤怒了,他的手心缓慢浮出一个淡紫色的轮盘,大罗诸天二十四道被金线精准的分割开,正在缓缓的转动,凤羽只望了一眼,顿时感到自己的魂魄在被撕扯,他踉跄的退后三步,差点稳不住身形,落尽海水里。
“这是,宿命的力量。”凤羽的震惊无以复加,他从诸天二十四道中看到了一丝宿命的奥秘。
宿命是命运的分支,宿命是你这一世的命运,命运是千生万世的宿命,不要小看这一丝宿命,如果落在如来佛祖的手中,以他的大智慧参悟千百个纪元,也许就能捕捉到命运的轨迹,即便无法掌握创造之力,也可以超脱这个世界的束缚,跳跃到另一个宇宙去探索新的境界。
“见识不错,这就是诸天命盘,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如此快的进阶?”
说不好奇是假的,通天境、御天境都可以靠庞大的资源堆出来,可逆天境却是不能心存半分侥幸,不曾悟道,直到死也迈不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多少像云皇一样御天境巅峰,被卡死在这个关卡。逆者,违逆天道,已经触动了天道的逆鳞,天道自然要降下毁灭的劫数, 御天境中有大机缘悟道的,也被天道意志吓阻住,不敢引动逆天劫数,他们舍不得拥有的权势、寿命,一直等到精气枯竭,化为一具白骨。
因此逆天境在三大大陆都绝对有资格被称作强者,是一个教派的中流砥柱和未来的希望,酒仙子、落霸天,半百之岁到达通天境顶端算是修炼快的了,云皇则是已经有两百多岁的高龄了,而眼前的屠云最多二十出头,这个消息传出去,有多人会眼红死。
“诸天命盘,你我的宿命都在其中,不过我篡改了我的宿命,所以,所以我是永远是成功者,因此你注定是要失败的。”屠云肆无忌惮的大笑,仿佛是站在命运长河中的宿命之王。
“可笑,你以为用这种幼稚的言语就能撼动我的道心,莫说你决定不了我的宿命,就算可以我照样可以打破,篡改宿命是无能者的表现,我要掌控命运,掌控无穷的宿命。”
“可恶,宿命之光,逆转。”
氤氲的金紫光芒淹没了凤羽的身影,不断的冲刷凤羽的宿命,歪曲扭转烙印。
“无用的,我的命运不在你的诸天命盘里。”
凤羽身躯一震,无数的光芒被震碎,诸天命盘刹那间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