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火把光下,那名楚军万夫长的一声喝问,让郑浩额头处竟是微微渗出丝丝冷汗,低着头目光在飞速闪烁,犹豫着是否要突然发难擒住眼前这位楚军军官。
所谓擒贼先擒王,以郑浩的身手及离那楚军军官不到五步远的距离,郑浩有足够的信心一举擒住这名楚军军官。但擒住之后又该如何?余下的楚军是否会因官长被擒而听从命令,轻易放下抵抗?亦或是这名军官并非是这队楚军的最高指挥官,那自己又该如何?硬拼吗?以自己所部这些重甲步卒的战力,对付眼下这些楚军,若是骤然发动,当有七八成胜算。然而,那种情况的前提必是以付出大量伤亡的代价,且很可能便会暴露了出北门这一路真正突围主力,引来更多的楚军前来围剿。
如此一来,那自己岂不是辜负了上将军对自己的一番期许,郑浩啊郑浩,到底该如何是好?
“喂,问你呢?你小子怎么不回答老子的问题?”那楚军军官已然觉察出丝丝异味,右手竟是本能地搭在了腰间吴钩之上,似乎只要郑浩一个字答错,便会骤然拔出吴钩兵戎相见。
与此同时,郑浩与那楚军军官各自身后的人马都已觉察出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人人神情顿时凝重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刃。但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很可能双方便会骤然扑向对方。
“启禀将军,其实是这样的,属下本是……”郑浩犹豫片刻终是心下一横,打算骤然出手了。在支支吾吾间郑浩右手不动声色地遮向腰间吴钩,同时脚下已在悄然一点一点地向那楚军军官挪过去。
“本是什么?”那楚军军官右手骤然握紧吴钩,厉声一句喝问道。
“属下……”不知觉间,郑浩已挪到距楚军军官不足三步的距离,丹田里已经聚起一股劲力,右手也同样握住了吴钩剑柄,正在要骤然暴起的千钧一发时刻,突然间咸阳北门方向响起一阵震天的呐喊声,惊得正在剑拔弩张对峙着的双方皆是猛地一个激灵。
“呛啷”一声,那楚军万夫长的吴钩竟是在这一瞬间顺势拔出鞘,随之响起的是四周一大片哗啦啦的拔剑声。
“都别慌,是咸阳北门秦军杀出来了!”与楚军万夫长正面相对的郑浩,此刻却是异常镇定厉声对身后的部下高声呵斥一句,吴钩竟是劳劳套在剑鞘里没拔出丝毫。
“对对对,他娘的慌什么,快给老子去截杀那些突围的秦军去!”那名身材魁梧的楚军万夫长额头处竟也冒出亮晶晶的细汗,附和着郑浩的同时转身骂骂咧咧地呵斥火把光下,差点扑向郑浩等秦军的那些部下。
“将军,眼下不是解释的时候,我等合力击退突围的秦军之后,是敌是友,将军便会自知,如何?”郑浩一指隆隆涌出咸阳北门的那一大片火把,急促地说道。
“也好,便暂且如此。张狗子,你他娘的给老子滚回大营给上将军禀报一声。其余弟兄们,跟老子上!杀光秦蛮子,再顺势攻入咸阳,一人发一个咸阳皇宫里的白嫩**人!杀啊!”那楚军万夫长点头赞同一句,不忘吩咐一名部下回营禀报,然后又对自己的部下用最浅白的言辞激励一番,便带头挥舞着吴钩吼叫着向北门突围出来的秦军扑了过去。
“跟上去!”在楚军们一片乱哄哄的呐喊声中,郑浩凌厉的眼神扫过那名奉命向楚军大营奔回报信的张狗子,对身后的副将低声地嘱咐一句道。
“明白!”那副将千长眼中寒光一闪,在人影错乱之中,带着两名部下,悄然跟了过去。
“给弟兄们传令下去:随机应变,各自为战!”郑浩随后对另一名跟过来的百长低声下达了八个字的军令。
“明白!”那名百长沉声应诺一身,便闪入一片散乱的人影之中去了。
在下达完两个军令之后,郑浩心下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握着吴钩剑柄的右手竟是又潮又热,背上竟也是一片冰凉。深深几个呼吸,平复下跳的有些快的心脏,眼望着自己的部下混着这支突兀出现的楚军向北门杀出,郑浩心头却骤然又有些担忧起来。
北门杀出来的那支秦军不可能有其他人,只能是上将军亲自率领押后的护卫皇族的那一个重甲千人队。可上将军为何要在此刻突兀杀出,难道他不怕就此暴露了北门这一路突围的秦军主力?莫非是他觉察出自己及这一支“楚军”已然陷入危险境地,突兀杀出便是为了吸引扰乱楚军注意力,解除自己的危局?若是这样,那上将军岂不是太神了?
一阵金戈交鸣声突兀传来,北门突围出来的秦军前锋骤然与楚军对撞,郑浩闻声醒神过来,心下暗道一句:“来不及多想了,眼下先解决目下这股楚军再说!”
正在这时,北阪高地丛林里也冲出了一大片约两三百左右的楚军,带队楚军百长一望远处那一大片火把闪动、杀声阵阵,没有多作他想,立马一挥手领着手底下这两三百楚军跟着扑了上前。
身后突兀冲出的那一片楚军动静传来,惊得正在跟着大队人马往前冲击的郑浩一愣怔,回头望去时吓得头皮一阵发麻。好在那名楚军万夫长已经冲出老远,未曾留意到身后北阪高地竟又突兀冲出一队楚军,否则若是被他发现,那郑浩这一队假楚军的身份就难免不会暴露出来。而那队北阪高地的楚军也只当郑浩等人是从东面楚军大营赶来增援的主力,也未曾多加留意郑浩等人脖领上多出来的那一领不甚明显的黑色围脖。
“吩咐各队,留心身后那队楚军,放慢脚步,让他们先冲过去!”接二连三的惊心动魄,让郑浩额头的冷汗一阵接一阵地渗出,略一思忖便对身旁紧跟着的一名传令军士低声下令道。
“诺!”那名军士一拱手,便匆忙挤进有些混乱的队形,向各队百长传令去了。
一时间,咸阳北门外那不足两里宽敞的狭长平地上,拥挤着数千名举着火把的两军将士,呼喝呐喊着玩命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