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尽管没学过武术,更没学过刀法,但他也看出池田浩二非等闲之辈,双眼死死盯着池田浩二移动的双脚,他不去看池田浩二双手紧握的刀,猜想着池田浩二第一招会迈出左脚还是右脚。
池田浩二迟迟不见董李茂摆开架势,心里觉得奇怪,按理说,自己已经拉开把式,对方也该有所动作才对,但对方却始终没有举刀,也没移动脚步,这让池田浩二心里有些发虚。
高手过招,最忌讳的就是未战先败,这种败,说的是内心,是精神,一旦精神上被对方击垮了,即使有再绝妙的杀招,也发挥不出威力来。
池田浩二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地中,因为董李茂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自己举刀砍杀,所有部位全都暴露在自己面前,从任何一个方位进攻都可以,但就是董李茂这样处处是破绽的架势,反而让池田浩二看不出任何破绽来,不知道该从哪个位置下手。
董李茂从池田浩二交叉移动的脚步,看出了点名堂,原来,这个小鬼子,走的是稳扎稳打的八卦步法,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内中却蕴含着千变万化的杀机,只要自己一动,对方会立即用手中的刀,把自己浑身上下封死。董李茂脸上露出笑容,他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小鬼子了。
池田浩二见董李茂露在毛巾外的双眼闪烁出自信的光芒,心里更加虚火,心想:董嘉城难道学过中国功夫?
董李茂倒提着那把松下菊治的军刀,迈着缓慢的沉稳步伐,一步步朝池田浩二走去,他的双眼,每走一步,就增加了一分杀气。
池田浩二看到董李茂朝自己走了过来,看到他双眼透出的那股冷飕飕说杀气,心里颤抖了一下,大喝一声,挥动手中的军刀,嗖的朝董李茂头顶劈来,这叫泰山压顶,只要对方举刀来架,他就会把刀从半空中改变方向,削向对方握刀的右手,要是对方闪躲,他就会把刀朝对方双腿削去……可以说池田浩二的这一刀,后面早已准备好了应变的各种招式,可他没想过对方会进攻,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在即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刀劈下时,对方除了招架外,是不可能还手的,但是他错了,因为他所面对的,不是常人,是个穿越者。
董李茂喜欢玩电子游戏,那些打打杀杀的游戏,早被他玩腻了,里面很多现实中人做不到的招式,他都牢记在心。他要的就是池田浩二先出手,这样才能窥破对方的破绽,所以他没有像池田浩二那样杀气腾腾的举刀,而是倒提着军刀,好似有意把自己身体送过去给他砍似的。
看到池田浩二劈向董李茂头顶时,围观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刀兰香更是急得双手蒙住双眼,她不敢叫喊,生怕自己一喊,会让董李茂分心,所以她紧咬嘴唇,双手捂住双眼。
苟豪是个练家子,看出池田浩二力劈千军一刀后面藏着的各式变化,苟豪倒吸一口凉气,要是这一刀劈向自己的话,还真想不出很好的招式来化解,除非自己出招比对手快,在劈向自己的刀还没到的时候,来个后发制人,还以对方一招更狠的,苟豪自认不能做到,但他相信董李茂能应付。
果然,董李茂倒提的军刀,像一道闪电,人刀合一,像个陀螺般在原地滴溜的转了一圈,旁边看热闹的人眼前一花,在夕阳照耀下的刀锋发出刺眼的反光,接着只听一声惨叫。
几乎所有人心头一紧,空气好似凝固了。
刀兰香的心脏在惨叫声发出的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她把捂住双眼的手拿开,睁大了眼睛,看到穿白衣的那个日本鬼子,左手掌捂在断了的右臂上,鲜血从他五指的缝隙中喷涌而出,一条胳膊和一把军刀掉在地上,董李茂却面对池田浩二的背,垂着头,右手仍然倒提着军刀,刀尖上滴落的血滴,染黑了他右脚边地上的灰尘。
“董大哥……”刀兰香双眼掉下两滴泪珠,脸上带着微笑喊出一声,因为她现在看清了,发出惨叫声的,是那个穿了白衣的日本鬼子,心爱的人还好好的站在那里。
围观的特务连战士,根本没看清董李茂是如何从池田浩二身前转到身后的,所有的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得连眨眼工夫都不到,一场生死较量就结束了。
比围观特务连战士更加感到吃惊的,是池田浩二,不对,他不是吃惊,是惊恐,双眼露出像是看到恶魔般的神色,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苟豪问身边的曾子凡:“曾军医,这个小鬼子在嘀咕啥?”
曾子凡于是翻译的话:“他说不可能,绝不可能。”
董李茂在池田浩二身后说了一句:“你输了。”
池田浩二听到后面有人说话,像是更加恐惧,忽然转过身去,看到董李茂双眼露出冷峻的笑,池田浩二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的说:“你……不是人……没有人……能做到……忽然从我眼前消失……这不是真的……”
曾子凡把池田浩二说的话,翻译给周围的战士听。
特务连的战士,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们也像池田浩二一样感到不可思议,但他们把董李茂当神一样。
董李茂冷哼一声给池田浩二说:“但事实是,你输了!”
曾子凡大声把董李茂的话翻译成日语。
池田浩二慢慢垂下眼帘,点点头回答:“是的,我输了!”
当董李茂听了曾子凡的翻译后,心里忽然对这个日军大佐产生莫名的尊敬,最起码,他能承认自己输了,感觉自己没有任何赢了决斗的喜悦。
“你还有一只手,请你把地上的军刀捡起来。”董李茂一字一句的说。
特务连战士都不明白董李茂为何会这样说,胜败已经定了,干嘛连长还要小鬼子捡起军刀呢?
曾子凡把董李茂的话翻译给池田浩二听。
池田浩二看了董李茂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微笑,给董李茂鞠了一躬,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军刀,踉跄着站直身体,把头朝后仰起。
董李茂说了一句:“你有资格像个军人一样的死去,我这就送你回家!”声落的同时,池田浩二的人头,也从他脖颈上飞了出去。
特务连的战士,只注意听董李茂说的那句‘你有资格像个军人一样的死去,我这就送你回家’的话,并没看到他挥刀,等反应过来,池田浩二的脑袋,已经滚落在三四米外的地上。
池田浩二的身躯,在原地静静地立了一会,被砍掉脑袋的脖颈,喷涌而出的血,把他那身纯白的衣服给染成了红色。
当董李茂提着刀走了两步后,池田浩二没了脑袋的身躯,才轰然扑倒在地上。
特务连的战士,齐声高呼:“连长……连长……连长……”
有一个人没有呼喊,他就是汗。
在董李茂和池田浩二决斗的过程中,汗是唯独看清董李茂陀螺一样旋转到池田浩二身后的人,他看到董李茂旋转着到了池田浩二身后的同时,挥出一刀,便把池田浩二的右臂给砍掉了,这与汗想到的完全一样。
汗在池田浩二劈向董李茂脑袋的那一刻,脑子里迅速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一招,他想到要是自己的话,就快速的绕到池田浩二身后,一刀把对方砍死,但他看到的是,董李茂并没一刀砍死池田浩二,他有些不解,为何能一招致敌于死命不用,而只砍掉对方胳膊呢?
“连长,你干嘛不一刀看了他脖子?”汗走前几步,问出了他心中的疑问。
董李茂一愣,盯着汗一会,才开口问:“汗,你问的是我转到他身后为何不一刀砍死他,对吗?”
汗很认真的点点头。
董李茂大奇,心想这个小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看似貌不惊人,甚至身板有些瘦削,可眼神倒是挺好使,看出了自己当时的出招。
“因为我想让他活着,痛苦的活着。”董李茂把自己当时心内的想法说出来。
“可你杀了他。”汗朝地上的池田浩二看一样,没听明白董李茂说的话。
“那是因为他承认自己败了,所以我改变了想法,觉得应该让他体面的死去。”董李茂微笑着解释,说得很慢,是为了让汗能听明白。
汗眨巴两下眼睛,似乎还是不明白,摇摇头重复的说:“痛苦的活着,体面的去死……”
董李茂拍拍汗的肩膀,笑了笑,没在说什么,而是把手中的刀插回刀鞘里,朝燃烧的整个寨子环视一眼,大声说:“弟兄们!日本鬼子使用细菌武器了!以后我们将面临更大的挑战!不仅要与日伪军打战,还要与老鼠作战!都给我记住,见到老鼠,别去招惹,尽量躲得远远的!打猎时,杀死猎物,别忙着剥皮,先用火烧一烧,把猎物身上的毛烧掉,防止猎物身上的跳蚤和虱子跑到我们身上……”
所有人,把董李茂的话当圣旨一样,他们已经从曾子凡和刀兰香口中知道了什么叫鼠疫,该如何去预防。
董李茂让潘光祖发电报给李媛媛,把日军使用鼠疫的情况向上面及时的汇报了,这是远征军第一次收到滇西敌占区发现鼠疫的报告,通过远征军司令部,把这个消息快速的传递到滇西各个抗日游击队中,包括天狼在缅北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