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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实验体七号

“生命体征正常,融合度百分之六十五……看来情况不错,罗理安大人”,说话的是名头发花白的神甫,他身着淡紫色的制服,胸前还别着一枚光洁的银质穗花。

“不错,这次实验果然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顺利”,另一名同样年长的神甫不住点头,他身上坠着的是金质穗花,显然身份比前者更高。

而就在他俩面前耸立着一座巨大的装满浅蓝色营养液的水晶罐,数不清的管路从罐顶的黄金盘中垂下,连接在一个身高三米的巨人身上。那家伙好像正在沉睡,丝毫不知自己被人指指点点。只听罗理安神甫问道,“那塔,十九号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意识?”

“至少还要三天”,那塔仔细翻阅手中的资料后,方才回答。

罗理安不禁皱眉,“三天?可主教大人明天就要来察看!”

“那可如何是好”,一听到主教二字,那塔的脸上一阵泛白。

罗理安一咬牙,“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大人来之前把他弄醒!”

“好吧,我一定会尽力的”,那塔忙不迭地继续工作。

“不好了,大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的教士慌慌张张地向他俩跑来。

“怎么啦,法鲁?”,老神甫不慌不忙地问。

“七、七号失控了!”,法鲁大声应道。

“什么!”,惊讶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两位高阶神甫脸上。

“要不要调守卫过来?”,那塔忍不住问。

罗理安犹豫片刻,还是把头一摇,“还是先过去看看再说,或许情况并不算太糟。”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回廊,跑进另一间实验室。这里同样摆放着一座水晶罐,不同的是,里面漂浮着一个黑发金瞳的男孩。他表情痛苦地挣扎着,睁开的两眼中释放出艳红的光华。显然这其中蕴含着可观的热能,营养液被一古脑煮沸,剧烈地翻腾起来。

“天啊,灵魂融合度百分之一百二十”,那塔看着仪表盘,惊呼出来。

“灵魂融合度一百二十!伟大的主神,我们终于成功了!”,罗理安一想到自己研究的课题终于能有所突破,难免喜形于色。

“可是七号的魂力波动仍在激增,超越临界值,现在极度危险!”,那塔紧张得额头上滴下汗来,手停留在蘑菇形的红色按钮上,哆哆嗦嗦。

“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销毁他嘛?不,绝对不允许!”,罗理安一把将他的手打开,怒目相对,“现在离最后成功只差最后一点,难道你想让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全都白费嘛!用最大剂量的镇静剂,一定要让他的魂力波动稳定下来!”

“可是~这样会有很大的风险”,那塔手仍是惶恐不安。

“为了主教大人的伟大事业,冒这点风险完全是值得的”,罗理安目光异常坚定地凝视着伙伴,语气中充满命令的口吻。

“嘟”,那塔虽然心里还在犹豫,手却已将黄色按钮按下。顿时导管中流出绿色的药剂,眼看就要注入男孩体内。红光扩张开来,在他身边闪耀起来,隐隐约约好像两条张开獠牙的光蛇,将连接在他身上的所有管路尽数绞碎。

随着急促的警报声,那塔重又呼喊起来,“不好,再次突破警戒值!”

与此同时,男孩抬起头来,就在那张稚嫩的脸上竟绽放出诡异的邪恶的笑容,让人禁不住一阵心寒。面对这样的景象,就连罗理安也惊呆。而当男孩一步步走向罐壁时,那塔更是歇斯底里地大叫出来,“防护!马上启动防护!”

话音未落,盘旋在男孩身上的光蛇已扑向水晶璧。不过罐壁上浮起银色的条纹,闪动的白光将蛇头硬生生地顶在离罐璧一寸的地方。这让外面的神甫们产生错觉,似乎自己已经安全,可耳畔响起清澈的童音,“你们挡不住我的!”

声音如此阴冷,让人置身冰天雪地。男孩接着雪上加霜,将双手伸向白光,竟丝毫不受影响,一点点逼近罐璧。这回,罗理安的脸上也出现恐惧,双腿在颤抖,“我们究竟创造出什么?他的身体居然可以无视禁制!”

“拦住他!”恐怖和绝望已充斥那塔的双眼,他不自觉地将控制功率输出的旋钮拧到最大。注满了能量的银纹立马变得更加鲜亮,可厚实得几乎实质化的白光仍无法阻挡男孩前进,因为他的双手居然能够吞噬光。

不仅如此,随着他吸收的光不断增加,身上的光蛇也变得更为巨大,越发真实,就连鳞甲也隐隐显现。此时,每个房间都响起警报,“请注意,七号实验体已完全失控,现在进入特级警戒状态!”

“天啊”, 罗理安和那塔一齐瘫在地上,要知道只有当实验体的融合度超过一百五十时,研究所的防御系统才会自动启动特级警戒。

男孩却显得越发精神,他硬生生地将手插入水晶璧中,“一切阻挡在我面前的东西,全都粉碎吧!”

能量仍在不停地填充进银纹,只是水晶罐已无法承载负荷,电光撕裂开无数缺口。而最大的那条裂缝无疑出自男孩的双手,随着它扩大到一尺长,水晶罐豁然崩坏,碎片飞溅。可怜的神甫被尖利的水晶钉在实验室的合金墙上,鲜血自伤口中流出,染红了圣洁的白袍……

轰,随着最后一道合金大门被炸开,男孩从回廊中走出来,他抬头仰望漫天星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终于自由了。”

突然面前一道白光闪过,光影中站起一名中年的金发男子,他身上的白袍显然是神庭的式样,只是与一般神甫的略有不同。高傲的目光扫过,只听他淡淡地丢了一句,“目标已找到!”

“奇怪的家伙,不过~他很强大”,男孩紧张地盯着对方,身体因那似大山般落下的无形威势而不由自主地颤抖。

“圣战系统启动”,金发男子双手交错,按在腰带的银质徽章上。白光亮起,以徽章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空气变得躁动不安,随着光波跳动,气流也跟着涌动,一圈圈地向外荡漾。风,轻轻地掠过男孩的身体,吹乱他的长发。

金发男子慢慢地飘起,浮在半空中,一张洁白的光翼在他背后张开,散发出的威压顿时增加一倍,连一旁的土墙也被压塌,“吾乃圣翼军团守护天使拉多!罪人,吾以日神之名,宣判你死刑!”

“死?没人可以杀死我!”,顶着千钧重压,男孩仍是倔强地挺直了腰板,心中的怒气伴随着红光迸发出来,在空中凝结成大蛇,飞扑向天使。

“防御全开”,从拉多背后的光翼中跳出无数拇指大小的光球,汇聚在他面前,形成一面半球形的光盾。

“撕碎它!”,光盾仅挡住了大蛇的第一轮冲击,很快便在后者的獠牙下粉碎,星星点点的碎片散落在空中。

眼看拉多来不及再作抵挡,被男孩操控的大蛇撞在胸口,倒飞出去,撞上背后的高墙。轰隆隆!那堵足有五米厚的混凝土墙瞬间垮塌。拉多已看不见,显然是被散落的碎块埋葬。男孩似乎也“赢”得并不轻松,他呼呼地喘着粗气,“结束了?”

“对目标的战斗力重新进行评估!魂力等级不明,初步确认战斗力为A级!经过计算,圣战系统需百分之一百开启!”,拉多从残骸中站起,虽然他身上的白袍多处损坏,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男孩能清晰感应得到,对手体内爆发出的能量竟比刚才提高了足足一倍。

“可恶!”,男孩的身上再次红光摇曳。

“光之刃”,拉多洒脱地拔出佩剑,圣洁的白光不停地从光翼洒落到剑刃上。

深深的威胁就连男孩灵魂也感觉到恐惧,直觉告诉他,决不能让对手完成这个招术!于是,他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挥手之间,又一条大蛇呼啸而出。而这次他已出尽全力,大蛇身上阵阵火浪翻滚。

“光是神圣的,消散一切邪恶”,拉多挥动宝剑,动作虽看似慢得出奇,却刚好拦下快如疾风的大蛇。就在两两相遇的那一霎那,光芒闪耀,大蛇似冰雪般融化,只看得人一阵目眩神迷。

几乎等到光华收敛在剑上,男孩才回过神来,敏锐的直觉让他再次感到危机,“糟糕!”

拉多和他的光剑一齐在他面前消失,等到再出现时已在男孩背后,而后者的身上出现三条一尺长的伤口。鲜血,似猩红的花朵般绽放!男孩忍住痛,急忙转身,继续出击,“我决不能在这里倒下!”

“安息吧,来生再祈求我主的庇护”,拉多把剑高高举起。

“不!我一定要活下去!”,男孩退后三步,转过身,拔腿飞奔。

“你逃不掉的”,还不等男孩跑出多远,拉多已追上他,剑从他前心刺入,后心透出。

男孩张嘴吐出一大口血来,“可恶,怎么遇上这么厉害的家伙!”

“安息吧”,拉多缓缓地抽出剑来,可才到一半,剑刃竟被男孩用手紧紧握住,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罪人,难道你还想垂死挣扎嘛?那就让我用圣光救赎你吧!光之刃,爆发!”

随着剑身发出嗡嗡的低鸣,光华从剑刃上分解,那幼小的身体就要被数不清的光箭洞穿,男孩脸上露出惊恐,“难道我就这样死去嘛?”

“不!我要活下去!”,强烈的求生欲望重新点燃起他的斗志,随着他的灵魂在呼喊,原本似乎已枯竭的魂力之泉再次喷涌,身上的红色烈焰猛然跳动起来。

“光之刃异常!加大输出!”,拉多不停地从光翼上抽取能量输入宝剑,只可惜所有的光都像是掉进黑洞里,一去不回。而眼看着男孩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在愈合,气色也越发清明。对此,他忍不住惊呼,“怎么可能!他的战斗力居然还能提升!”

“紧急指令启动!不惜一切代价,毁灭罪人!”,光翼瞬间瓦解,光似流星般涌入剑刃,折射向男孩体内。即便是坚固的合金,经过神庭苦修士百年祈祷的加持,哪里能承受得住如此猛烈的能量冲击,剑刃炸成碎片。

原本复原的伤口重新撕裂,更多的创伤出现,伤上加伤,男孩已几乎无法动弹。而拉多受伤更重,光翼的大半能量都因为刚才的爆炸反噬回他体内,别看他外表并无创伤,五脏六腑都已被震碎,轰然倒地。

“任务失败!支援申请发出!杀戮天使,审判天使十分钟后到达!”,当拉多身上的白光褪去,腰带上的翼形徽章也变得黯淡,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可恶,居然还有帮手!我必须在他们到达前离开”,男孩挣扎着站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奋力向墙外跑去。

虽然外伤已逐步愈合,内在的伤害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刚才拉多的圣剑炸裂,不少碎片还残留在男孩体内,稍动一下都会带来难言的痛楚。男孩坚持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再难忍受,不支地倒在地上。

这是条陌生的街道,夜晚的时候很是冷清,有个拿着酒瓶的醉汉横卧在路边。虽说这离神庭的研究所已有不少距离,但男孩心中仍有危险感觉,“这副身体已经快到极限,没办法再继续移动。可恶,难道我真的躲不开杀戮天使和审判天使嘛?”

男孩挣扎着用手支起上半身,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醉汉,眼神中满是无奈,“虽然很不情愿,可只有这样才能保命。”

他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到醉汉身边,将小手搭在那人身上,“只好便宜你了,融合!”

霎那间男孩的身体就像是被点亮的明灯一般,闪烁着红光,接着又似拉多的光翼一般,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淌入醉汉体内。而那些细流的去向正是人类体内最神秘的所在,灵魂安息之所!

没有人能够说得清那里究竟是个怎样的所在,星星点点,复杂地排列着,还有无形的屏障拱卫。只是这一切都没能挡住细流,它们在那里面重又聚拢起来,恢复了男孩的模样。不过他赤身裸体,身子还有些透明,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与此同时,漫天星光转动,空间里光影变换,男孩突然发现黑洞洞的角落里,卷缩着一个人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和刚才的醉汉十分相像,却又斯文许多。男孩默默喃喃,“这就是我将来的宿主嘛?看来还是个腼腆的家伙!”

那人始终抱着膝盖,看不见脸,男孩不断地靠近他,心里不禁冒出个念头,“好像是个没用的家伙,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吞噬他!”

打定主意,男孩便将小手伸向那人头顶,却不料出现一股莫名吸力,将他的小手吸在那人头上。接着,数不清的画面一古脑向他涌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灵魂冲击比想象中还要强烈万倍!让他痛苦不已,偏偏小手又被牢牢吸住,怎么也甩不掉。

萦来绕去的都是一张温柔和蔼的女子的脸庞,渐渐地,痛苦退去,他痴痴地注视着那张美丽至极的面孔。温柔的话语,扑面而来的关爱竟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动。他没有发现,此刻身上的光华已渐渐淡薄,身影也与醉汉慢慢重叠。

随着泪水滑落,男孩只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姐姐~”

一阵冷风刮过,醉汉打了个激灵,苏醒过来。他只觉脸上有点湿润,用手一摸,眼角竟挂着泪珠,不由纳闷,“咦,我怎么会哭了?”

“李晨,原来你小子躲到这里来”,说话的男子染了一头黄发,右耳上穿了七只耳环,身上穿的到都是限量版的名牌,比起那个衣着寒碜的醉汉亮眼太多,“你小子还真逗,刚才和老马不过喝了两杯,就醉成这样。你还行不,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不用了,魏玩,我自己能走”,李晨有些奇怪,刚才明明醉得一塌糊涂,可他现在非但没有一点醉意,状态还好得出奇。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劲,脑袋也格外清爽。

“那就好,这时候回去,还能睡上几个钟头”,魏玩随手点了两支烟,递了根给李晨。

李晨也只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吞云吐雾,抽几口便将烟随手丢了,“魏玩,你总是抽这么种牌子的烟,味道又不好,就是烧钱!”

“反正老头子有的是钱,这种烟我就算一次抽一百根,也绝对烧不完”,别说抽烟,就算是真的大把烧钱,魏玩也根本不会在乎。

“真搞不懂,以你的个性,怎么也不该流落到我们艺术系来”,就连李晨也觉得,以魏玩的秉性怎么也和艺术搭不上边。

“也不知道哪个混蛋教唆老头子,非说搞艺术能够培养贵族气质”,魏玩不满地把烟揉碎,狠狠地丢在地上,不过随手又点了一支,继续抽起来。

“贵族有什么好”,李晨冷冷地丢了一句,过去的回忆就像快照般在脑海中波动,只不过涌现出的那些所谓的贵族的嘴脸,全然让他生不出一点好感来。即便他本身也是其中的一员,但他从不引以为荣,反而引以为耻。

“真不愧是我兄弟,我也是这么觉得”,每次逃夜出来,都能听来魏玩张扬的大笑声。说来奇怪,李晨对此一点也不反感,只是连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如何交上这个与自己性格截然迥异的朋友。

眼看他俩就快到学院的墙根底下,大地猛然颤动,两人都被震倒,“怎么回事,地震嘛?”

咚咚,脚步声由远而近,每一步都伴随着大地的抖动,两人惊恐地转过头去,“天啊,难道是怪兽?”

先是光,白色而又圣洁,就像是天堂的大门徐徐敞开,一名年轻的金发男子走出来,他身着金色溜边的圣袍,佩戴着银质的腰带,坠着剑形徽章。李晨和魏玩都看得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扫描开始,滴,滴……人类甲,魂力等级C,战斗力为C级;人类乙,魂力等级为D,战斗力D级。无任何异常”,男子不屑地别过头去,又向别处走去。脚步声由近而远,大地的震动也越来越轻,直至重归平静。

李晨也拼命地喘着气,“太恐怖了,对着他,我竟不能动弹!”

魏玩瞪大双眼,也一样深吸口气,“妈的,这家伙还是人吗?人类甲,难道是说我!靠,少看不起人!”

“少说两句吧,还是快点翻墙回去,要是那家伙再回来的话~”,两人相对一视,一齐打个哆嗦。

“还是寝室安全,快走”,魏玩使劲点头,立马和李晨一起翻过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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